“我也不知道。”商臨說:“去開窗戶,我想抽煙了。”
我站起來,開了窗就被一陣冷風吹得打哆嗦,然后重新關上說:“還是別抽了。”
為了抽煙,商臨從床上爬起來拿著煙盒說要去蹲坑,我白他一眼,他說:“一會告訴你件事。”
我沒在意,抱起小彥說:“想媽媽了沒有?”
小彥沒看我,手里還在擺弄著玩具,嘴上卻脆生生地回了句:“不想。”
我突然哭笑不得:“為什麼不想?”
“媽媽總是一個人坐在窗口不理我,我喜歡叔叔,叔叔會跟我玩兒。”小彥的回答讓我很羞愧。
在很長一段時間中,我都像個失去靈魂的尸體,就如小彥說的,我常常坐在窗口,一坐就是一整天,想著發生在自己身上的每一件事,從心痛到平靜,又從平靜到反省。
商臨和我不同,他特別有帶孩子的經驗,很有耐性,有時候我說不清商臨是把孩子當玩具使,還是說他知道自己是沒多少時間的人,其實很希望有個自己的孩子。
這些他不會真的告訴我,我除了自己悶頭揣測也沒有別的意義。
商臨抽完煙就回來了,他站在我面前說:“去找他吧。”
我眼睛一提,莫名他為什麼突然說這樣的話。
商臨彎腰,從我手里抱過孩子說:“那時候我很想逼他爆發一次,看看他絕望,痛苦,讓他明白當時我失去所有的感覺。可我沒想到他居然沒爆發,經過這些年,我覺得沒意思,很沒勁,也覺得你和孩子很可憐。”
他說完,我愣了一下后笑出來說:“商臨,你明知道江辭云那條短信寫的是什麼。他那麼平靜,就說哦,你果然毀了我。
行,你牛,那你和她好好過,你睡老子睡過的女人要不覺得惡心,那你就繼續睡。”話音落下的瞬間,我的眼淚嗖得一下狂奔而出,連我自己都沒想到這句話再被提起,我眼睛里還會流出這中東西來。更何況,商臨總是進進出出的,江辭云要找我,太容易了,但他根本就沒有找。
163 縱我們一生猖狂
商臨的喉結輕輕滾了下,慢慢地說:“他的狠,別人比不上。我以為他看見照片會瘋了,我做了那麼多,一點報復的快感都找不到。對不起,我的游戲害了你。”
我沒有說話。
商臨又想說話,門外卻悉悉索索突然有了動靜。
“這不是沒什麼人住嗎?”我問。
話音剛落,沖進來一票人,這些面孔我全都認識。
嚴靳,秦風,沈茵,還有……
一個個黑黑的腦袋上,多多少少沾了白色的雪點子,嚴靳和秦風讓開條道,江辭云深邃的眼睛望向了我。
他瘦了一些,但瞧著依舊好看到不行。
我緩慢地站起來,沒走近,只覺得這幾步的距離已經遠得像是世界的最北極到最南極。
“你怎麼來了?”商臨似乎也愣了。
江辭云一瞬不瞬地盯著我,眼睛里閃動著微微的淚光。
許牧深上前一步,淡淡地說:“商臨,你真以為自己玩弄了所有人?”
“這話什麼意思?”商臨許久沒再陰柔過的臉色又出現了。
許牧深笑了笑:“你說過最了解自己的可能不是朋友,卻是敵人。打從你出現開始,辭云就知道你會弄出大事來。要不是看在你是要死的人,最后才忍著和老婆孩子分開的痛讓你以為自己贏了。”
嚴靳也上前了一步:“姓商的。辭云真他媽對你可以了。可你竟然拿個假病歷騙他這麼久!”
我的嘴慢慢地張開,合都合不起來。我猛地看向商臨,他似乎也很詫異的樣子:“假病歷?”
嚴靳從兜里掏出資料往商臨面前一揚:“艾滋病庫里是有個叫商臨的,但他媽不是你!年紀是對上了,血型根本對不上,翻出你小時候的體檢報告是B型血,艾滋病庫里的是A型血。別給我說你他媽不知道!我操你大爺的。”
原本一個快死的人,竟然不是一個人嗎?
這個結果讓我瞠目結舌。
商臨生病沒有看醫生的習慣,就連那次被江辭云的筷子碰了眼睛,他也只到小診所就掛水涂藥,就怕自己的艾滋病史被人用異樣的眼光看待。
商臨的面部神經是完全僵住的,我很確定他的確不知道這件事。我說不出是什麼情緒,只覺得心跳在加快,快得我幾乎受不了。
江辭云還站在原地沒有動,他眼睛一閉,眼淚啪塔一下掉下來。他一字一頓地說:“知道是這個結果。老子恨不得你馬上去死!”
江辭云完全爆炸了。
他說話的時候脖子上的青筋說不清梗得有多粗,總覺得這些經脈里的血不知道什麼時候就都炸開了血管噴出來。
江辭云的手在抖,聲音也因為極度憤怒而瞬間嘶啞:“把孩子給我!我心疼你是個要死的人,我以前對不起你,不想讓你死得時候還那麼心不甘情不愿的。一張不是你的病歷,他媽讓老子憋了那麼久!真要說還,這三年多我每一天都在等你死的日子有多痛苦,也都該還清了!哥,我現在想你死他媽一百遍!”
江辭云的爆發和字字犀利的話終究還是讓原本平靜下來的商臨又被激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