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怪,這里是活人來不了的地方。
再說這幽都山,綿延不絕,沒有起點,也沒有終點,這麼大,他上哪里找公子鸮。
這要進去了,他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出得來,連個參照物都沒有。
而且離這幽都山越近,他越覺得這個地方冷冰冰的,就像他剛死的時候那般,覺得身子都涼透了。
“付局!”聽到這一聲,付正國回過頭來,正好看到公子鸮與賀余從空中慢慢落下。
“哦,我倒是忘了,現在應該叫你了在城隍爺。”賀余剛一落地,就朝付正國走了過去。
“娘娘不如喚我老付,什麼城隍爺,我就是個老頭子。”付正國笑道。
“城隍爺,你既喚我娘娘,那我也不能沒了規矩。可是來送桑景的?”
付正國點了點頭,然后一聲嘆息。
“昨日我與他在九頭山分別的時候,他還說,改日再來尋我。這怎麼就……”付正說著就要抹眼淚,他是真傷心。
“城隍爺,這事說來話長,咱們還是先回月老廟。”
公子鸮在旁邊沒說話,但付正國卻瞧見他手里拿了塊石頭,那石頭看起來也不起眼,就跟幽都山所有的石頭一樣。
“殿下這是……”付正國問道。
“這個?”公子鸮示意了一下自己手中的石頭,“我家的桌子腿被老鼠咬斷了一只,正好撿這塊石頭回去塞一塞。”
啊?
撿石頭回去塞桌子腿?
這怎麼可能。
公子鸮那屋子里的東西,哪一樣不講究。再說了,哪只老鼠那麼不長眼,敢去公子鸮屋里閑逛,還把他的桌子腿給啃了,這老鼠是有多想不開。
223、不準你叫老公是有理由的
月老廟。
賀余那一身紅衣倒是有些扎眼,好容易把那衣服給脫下來,換上自己的,卻發現手腕上的紅線怎麼也拿不下來。
沒辦法,既是拿不下來,那就只能一直戴著。
她又去看了看一直昏睡著的寶貝冊冊,想著姻緣冊在自己面前活蹦亂跳的樣子,她的眼淚也就止不住,像是金豆子一般,吧嗒吧嗒地往下掉。
眼淚落在泛黃的書頁上,書頁便像打開了開關,一頁頁地自動翻開。
“冊冊,可是醒了?”賀余見姻緣冊有了動靜,又驚又喜。
“媽媽……別哭……”
聽到姻緣冊虛弱的聲音,賀余哪里止得住淚水,片刻功夫,鼻子也哭紅了,眼睛也紅了。
“寶貝,你現在怎麼樣?”賀余趕緊問道。
“媽媽,我好困,沒力氣。媽媽能不能抱抱我。”
賀余聽到這話,趕緊把姻緣冊給拿起來,緊緊貼在自己胸口。
她就像是很多寶媽哄孩子睡覺那般,在屋子里走來走去,走著走著嘴里還念著詞,“冊冊最乖,冊冊不怕,有媽媽在,媽媽會一直陪著冊冊。”
賀余這輩子可沒做過寶媽,但女人大約都有天生的母性。而且,自從把云兒變成的厲鬼打散之后,她的腦子里總是閃過一些聲音。
有孩子們的嬉笑聲,也有爭吵聲,還有哄孩子睡覺時哼曲的聲音。
就像現在,她抱著姻緣冊,嘴里不由自主地哼著些曲調,這明明就不是她所熟悉的,她甚至都沒有聽過,但哼出來之后發現,這像是搖籃曲。
公子鸮與付正國在外面說桑景的事,正好也聽到賀余哼的調子。
“娘娘這是……那要恭喜殿下了。”付正國聽出來像是搖籃曲,能哼這樣的曲子,八成是娘娘肚子里有了。
“恭喜的話還是以后說,我會努力。”
付正國先是一愣,明白過來之后,又笑了起來。
付正國并不知道賀余中毒一事,而公子鸮對于那部分也直接沒提,僅僅只說桑景與云兒的過往。
“一直覺得桑老板自在瀟灑,想不到心中也這麼深的執念。如今成了這般……”付正國的目光落在那塊石頭上。
“不過,殿下如何知道這塊石頭就一定是桑老板,萬一……”付正又擔心起來。
公子鸮把那石頭遞給付正國看,付正國翻來翻去把石看了個仔細,也沒發現有什麼不同。
“殿下,這……”
公子鸮伸手在那石頭上輕輕撫過,石頭上一陣紅光閃現,片刻之后,付正國再看那石頭,石頭上便有一個淺淺的喜神印。
這是桑景消失之前,公子鸮抓著他手時烙下的。
當時公子鸮就想著,無論桑景最后去了哪里,帶著這喜神印,他總歸是能找到這只火雞的。
“喜神印里留有他的一縷殘魂,想要他恢復從前是不可能了。
但若是尋個靈氣充沛的地方替他養著這縷殘魂,天長日久,或許會有驚喜。
不過,如今要尋個靈氣充沛的地方,怕是不容易了,先找找再說吧。”
若是論舍不得,大約沒人比公子鸮更舍不得桑景。
一千多年的歲月,是桑景陪他走過的,就算往后的路上有賀余相伴,但桑景同樣是不可或缺的兄弟和朋友。
雖然公子鸮從未說過他們是朋友,更沒有說過他們是兄弟,但不說,不代表心里沒有份量。
想著桑景最后對他說的那句話,公子鸮看著那石頭,眼睛便有些濕潤了。
付正國急忙趕來,為的就是桑景,現在既然是這麼個情況,他了解之后,也就準備回陵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