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瑯帶著程玉,還沒走到鋪子門口就發現不對勁,拔腿就跑。
程玉在后面追:“喂,等等,怎麼了這是!看熱鬧不要命啊!”
容瑯擠開人群沖到最前面,就見到自己姐姐,正拿著銀針,往地上躺著的小姑娘頭上扎。
衛宴對他做了個手勢,示意他不要打擾。
容瑯看向他,用眼神問他有沒有事。
衛宴搖頭,表示一切都在掌握中,只不要打擾容疏就好。
程玉好容易扒開人群進來,剛要說話就聽容瑯道,“別打擾我姐姐。”
“你姐姐?在哪兒?”
他順著容瑯的目光看過去,便見到一個清秀的姑娘,正跪在地上施針。
好家伙,這一針一針又一針地下去,又快又狠又準,手一點兒都沒抖。
“我扎豬肉都扎不了這麼利索。”他忍不住道。
衛宴的目光,一直落在容疏身上。
她專注的時候,有一種舍我其誰的自信從容,整個人仿佛都會發光,讓人挪不開眼睛。
聽到程玉粗俗的話,他不動聲色上前,擋住了他。
程玉伸手扒拉衛宴:“你這人咋回事!地方這麼大,你偏偏站在我面前,擋著我做什麼?”
衛宴被戳穿,老臉一紅。
昭蘇都替他尷尬。
太明顯了,是不是被人發現了?
容瑯呵斥道:“別吵了,沒看到我姐姐救人嗎?”
婦人爬起來又想跑,方素素叉腰厲聲罵道:“容瑯,逮著她,別讓這賊婆娘溜了!想來這里碰瓷,算是瞎了她狗眼!”
容疏十幾針下去之后,又過了片刻,女孩忽然開始嘔吐起來。
容疏把她扶起來,讓她趴在自己手臂上吐,防止她被嘔吐物嗆到。
衛宴蹲下來,把女孩接過去,“我來。”
“不用不用,弄臟了你衣裳。”
衛宴很有點潔癖,容疏看出來了。
“無礙。”
這樣,女孩趴在他膝上,容疏輕拍著她后背。
“你看看,是不是天造地設的一對?”方素素扭頭問月兒。
月兒正緊張地擰著帕子,聞言低聲道:“這時候,人命關天,您就別說笑了。”
她的汗都快下來了。
“放心吧,什麼事都沒有,你也不看是誰出手的。”方素素趁機吆喝道,“走過路過的各位都來看看啦!什麼叫妙手回春!”
月兒忙拉她袖子,“快別說了,你這麼說,別人還以為咱們和她們一伙兒的呢!”
“咱可做不出那種喪良心的事情來。”方素素啐了一口,“親娘能賣女兒,咱們不能見死不救!比我娘還狠,呸!”
她娘好歹還給了她一條活路。
這女孩,直接被親娘賣了命換錢。
“拿水來。”容疏道。
月兒忙進去取水。
容疏要喂女孩,衛宴卻自己接了碗,很熟練地給女孩喂水。
或許感受到了容疏的目光,他說,“喂小奶貓習慣了。”
容疏:原來你是這樣的衛宴。
小姑娘又吐了兩回,整個人虛弱無比,但是總算是醒了。
她緊緊抓住衛宴的手臂,眼睛是滿滿的憤恨,一開口就石破天驚。
她對著婦人道:“娘,怪不得你今天讓我吃肉,原來是給我下毒來訛錢!”
“放屁!”婦人急了,“老天爺怎麼不來個雷,劈死你這滿嘴噴糞的小蹄子!”
“自從你嫁給我爹,你就沒讓我吃過肉!”小姑娘竟然出奇地厲害,“這幾日她來家里找你,是不是就想和你一起毒死我訛錢?”
竟然是后娘?
還有,這小姑娘口齒好伶俐,容疏心中暗道。
眾人議論紛紛。
顯然后娘的身份以及小姑娘的話,都讓他們浮想聯翩,大概已經腦補出一大通后娘虐待繼女的情景。
小姑娘明明一張臉蒼白如紙,說完這些話,更是整個人都癱軟在了衛宴懷里。
“聽見了沒?都聽見了沒?”方素素嚷嚷道,“趕緊把這惡毒的女人帶去詔獄,拔了舌頭,省得紅口白牙污蔑人。害人性命,讓她償命!”
程玉聽不得這樣的話,上前抓起地上的婦人道:“走,跟我見官去!”
正好幾個衙役聞訊趕來,昭蘇上前,不知道和他們說了幾句什麼。
幾個人立刻點頭哈腰,道:“您放心,放心,人保證給您送去。”
說完,幾個人上前,就把鬧事的婦人和她身后的婆子一起帶走。
月兒出來打掃一番。
衛宴問容疏:“這孩子怎麼辦?”
容疏看了一眼此刻不停流淚的女孩,嘆了口氣道,“先幫她帶進來,我給她換件衣裳。”
都是可憐人。
“散了散了,都散了吧。”方素素對著人群擺擺手,“沒什麼好戲看了。以后誰家有人有個頭疼腦熱的,我們容姑娘都能看。死人都能救活,更何況那些小毛病呢,是不是?”
眾人紛紛稱是,顯然也被容疏的醫術震撼到了。
“后面怎麼辦?”
月兒帶著女孩去梳洗換衣裳了,容疏問衛宴,“我還得去衙門對質嗎?”
“不用。”衛宴道,“我會讓人處理。”
“好。”容疏笑瞇瞇。
抱上粗大腿,真好啊!
她又去招呼容瑯和程玉,“來,坐坐坐,吃過飯了嗎?我給你們切點鹵味。”
程玉是個自來熟,見外面人已經散去,好奇地道:“你這醫術,是真的,還是把戲?”
容疏:“……真的。”
怎麼,還以為她變戲法的?
程玉:“那真的好生厲害!”
衛宴見他目光黏在容疏身上,不由地一陣不悅,卻沒說什麼。
方素素一雙賊眼,在這個身上看看,又在那個身上看看,然后把容疏拉到一邊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