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對于容疏而言,除了程老夫人年紀太大,所以治療戰線要拉長外,其他真的沒有太大問題。
程老夫人總算找回來自己的聲音,激動道:“疏丫頭,我這黃土都埋到脖子的人,不求痊愈,只求晚上能睡個安穩覺就夠了。”
經年累月的病痛,只有自己知道。
縱使子孫孝順,誰又能分擔半分?
容疏點點頭:“您受罪了。您讓她們先回避,我這就給您扎針,保證今晚您能睡個好覺。但是您要是太激動睡不著,我也就沒辦法了。”
“好好好!”
程玉和容瑯出去了。
思思就趴在羅漢床旁,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容疏扎針。
姐姐好厲害,她也想學。
方素素之前就告訴她,讓她跟容疏學。
方素素說,學這個,不比學針線強得多?
都是拈針,可是做衣裳鞋襪誰不會?能治病救人,那才是讓人豎起大拇指的本事。
她還說,技多不壓人。
從前容疏不也是住高門大院,呼奴喚婢,可是最后呢?
還不是被人攆出國公府?
然而那又如何,現在不照舊翻身?
“人這一輩子啊,九曲十八彎,”方素素說這話的時候,目光里帶著和年紀不相符的清醒冷靜,“不到閉上眼那一刻,誰也不知道還要發生什麼事情。靠誰都不如靠自己,知道嗎?”
思思覺得她說得對。
說得不對也沒關系,反正她不想學針線。
學這個,比學針線有意思。
第89章 展露鋒芒
程老夫人脫了衣裳躺在羅漢床上,容疏拿著銀針,在丫鬟婆子緊張的目光中,從容準確地按穴位依次扎進去。
銀針輕顫,眾人呼吸都不敢大聲。
只有容疏鎮定自若,還和程老夫人說著養狗的趣事。
“您不知道,它對誰都厲害,就是見到隔壁的貓,立刻就慫了……”
程老夫人只覺得僵硬的雙腿,似乎有暖流流過,一點點融化了多年冰封的病痛。
容疏的成竹在胸,讓她覺得自己這次,大概真的有救了。
她整個人放松下來,慢慢閉上眼睛,竟然睡了過去。
兩邊的丫鬟婆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臉上都露出驚喜之色。
老夫人深受病痛折磨,這般安然入睡,已經是多久沒有的事情了。
容疏把銀針一一拔出來收好,輕聲道:“讓老夫人多睡一會兒,準備些她喜歡的吃食,一會兒睡醒了可能會餓。”
思思道:“姐姐,這就好了嗎?”
屋里其他人,使眼色打手勢,不讓兩人說話。
她們都害怕老夫人被吵醒。
容疏拉著思思一起出去。
“姐姐,怎麼樣?”程玉緊張地道。
“這會兒睡過去了,沒事,就是之后我得多來幾次。”
“那就好,那就好。”程玉激動地伸手在容瑯肩膀捶了一下,高興得像個傻子。
容瑯莫名其妙挨了一拳,然而看著程玉由衷的高興,也笑了。
算了,不和傻子計較。
他姐姐就是這般優秀。
容疏打算告辭,可是不管是程玉還是老夫人屋里的婆子丫鬟,都苦苦哀求她留下,等老夫人醒了再看看。
容疏說并沒有必要,但是也理解他們的心情,只能答應暫時留下。
婆子引著容疏到旁邊房間坐下,送上八寶攢盒,里面裝著各種點心果子。
容疏無聊,就給思思講起身上的穴位。
沒想到,平時“好逸惡勞”的思思,對此竟然十分感興趣,而且記憶力驚人,很快就記下來二十多個穴位,并且還嚷嚷著讓她繼續教。
“三老爺!”
“三老爺!”
外間丫鬟婆子聲音響起,容疏從打開的窗戶往外看,便看到一個穿著蒼綠圓領袍子的中年男人匆匆走進來。
在廊下和容瑯說話的程玉也迎了上去,高興地道:“爹——”
“啪!”程三老爺狠狠一巴掌扇在程玉臉上,怒氣沖沖道,“小畜生!你膽子肥了,我不同意,你竟然敢偷偷摸摸從外面接了人進來給祖母看病。”
容疏皺眉。
這程三老爺,未免也太不分青紅皂白了。
而且被質疑,她不高興。
程玉挨打挨習慣了,皮糙肉厚,而且這會兒確實祖母也好了,便鯁著脖子道:“我是小畜生,您是什麼?”
他往后跳了兩步,躲開親爹的鐵砂掌嚷嚷道,“今天就讓您知道,您打錯了我一次!您進去問問祖母,我到底有沒有辦壞事!”
容疏莫名覺得有幾分搞笑。
打錯了一次……那就是說,以前挨打確實都應該了?
容瑯上前拱手道:“三老爺,凡事耳聽為虛,眼見為實。您沒看到就冤枉令郎,未免令孝順的兒孫寒心。”
程三老爺瞥了他一眼,見少年生得唇紅齒白,容貌俊俏,心里本來有幾分好感,但是想到他拐帶自己兒子走歪路,便沒有什麼好臉色,拂袖進去。
他得先去看看母親怎麼樣,不能被人害了去。
程玉走過來對容瑯道歉,“你別管我爹,他腦子不好用。”
容瑯:“……”
倒也不用這樣說親爹,雖然可能是事實。
容疏樂得眼淚都出來了。
真是親兒子啊!
“我爹這樣是有緣故的,”程玉對白挨了一巴掌絲毫沒有放在心上,“我娘當初被庸醫所害……算了,以后再說。
走,先進去看看,看他打臉不打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