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宴點頭,走進來在椅子上坐下,“有件事情想想還是告訴你一聲,免得你總是惦記。又因為是我私下做的,傳出去怕是不好,所以我自己來跑一趟。”
“哦哦,你說,我聽著。”容疏背后說人,被人撞了個正著,現在覺得耳根都發熱。
尤其,她說的,還是關于衛宴的小情動。
“我把竹青葬到了夏荷邊上,沒給他立碑,就讓他陪著她吧。”
他不是同情竹青,他是在竹青身上,看到了自己。
容疏點點頭:“好。你,注意安全。”
其實人都死了,再做什麼,也只是讓活人心里舒服一些罷了。
她覺得衛宴因為去冒著得罪皇上的風險,其實是不值當的。
但是事情既然已經做了,掃興的話就別再說。
“還有一件事情,”衛宴繼續道,“我找到了竹青口中的香譜,你想要嗎?”
容疏沒有猶豫,搖搖頭道:“我不要。”
那不屬于她,而且因為這香譜,死了那麼多人,太過沉重,她不想碰。
“嗯,那就算了。”衛宴道。
隨后,兩人便陷入了沉默,誰也不知道說什麼。
可是即便如此,衛宴也沒有起身離開的意思。
容疏到底有些熬不住尷尬,沒話找話道:“李嬸子最近挺好的……”
“你怎麼來了?”門口忽然響起一個憤怒的童聲。
容疏聽見這聲音頭就開始疼起來。
這家伙,怎麼還沒走?
方鐸氣呼呼地進來,擋在容疏面前,對著衛宴兇巴巴地道,“你是不是又來欺負人了?”
容疏尷尬:“沒有沒有,你誤會了,我們在談正事。”
“他都不要你了,你和他還有什麼話可說?”方鐸跺腳,氣得小臉通紅,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模樣。
衛宴見狀就猜他們有話要說,并不屑于偷聽。
他站起身來道:“沒事我先走了。”
“嗯,慢走。”
他今日來,是想給之前的事情一個交代。
容疏給方鐸沖了一杯甜甜的蜜水,放到他面前笑道:“你怎麼來了?”
“你是不是傻?”方鐸還在生氣,“他都不娶你了,那麼不堅定的男人,你為什麼還要理他?”
“沒有理他。”容疏道,“你怎麼還沒回南蠻?”
“你以為我是衛宴那種人,出了事情就不管你了嗎?”
容疏:“……”
沒有,衛宴一直在幫她。
“我一直在努力救你。”
就是,招數不好用。
“是吧,謝謝啊!”容疏笑道,“原來是因為我才耽誤了行程。”
現在我沒事了,放心走吧。
方鐸上下打量她一番道:“你真的沒事?”
“沒事,”容疏在他面前轉了一圈,“一根毫毛都沒少,哪里都好好的。”
“那就好。”
方鐸又舊事重提,要把她帶走。
容疏當然還是拒絕。
她態度很客氣,又保持距離,不像是和親弟弟說話,倒是像在外交辭令一般。
“你不走,我也不走!”方鐸生氣地道。
容疏哭笑不得。
方鐸身上這倔強的勁兒,和容瑯倒是一模一樣。
不知道容瑯最近怎麼樣了。
他只寫了一封報平安的信之后,就再也沒有消息傳來。
想來他剛入伍,正忙著,沒工夫寫信吧。
“我不會跟你離開的,你要是為了我留下,那大可不必。”容疏道。
“我留下才不是為了你。”方鐸別扭地道。
容疏就沒有再說話。
方鐸臨走之前還告誡她,“你離衛宴遠點,他不行!”
他代表全家反對這門婚事,反對這個男人。
他離開之后,容疏也就一笑而過,沒往心里去,更沒有深想。
醫館里冷冷清清,沒有病人上門,容疏也不慌張。
——衛宴給的巨額“分手費”,足夠她這輩子衣食無憂了。
思思說想吃炸小河蝦,容疏就帶著月兒出門買菜。
市井煙火氣,最是暖人心。
容疏喜歡逛菜市場。
買完了需要的東西之后,她對月兒道:“再去買一條魚,回家做松鼠魚吃?”
月兒笑道:“奴婢是喜歡吃,就是做起來費油又費勁。”
“哈哈,又不是吃不起,走,挑魚去。”
賣魚的檔口擠了不少人,容疏好容易擠進去,就聽到一個有些耳熟的聲音脆生生地道:“給我來一條小點的,要活魚。”
容疏驚訝,轉頭,果然看到了一張認識的臉。
第180章 再遇
竟然是文夕。
就是當初衛宴從承德請來給承平公主做尸檢的文鳳的女兒。
這個小姑娘,對衛宴可是很親近。
承平公主的案子都結束這麼多天了,她還留在京城?
文夕顯然也認出她來,笑著跟她打招呼:“容姑娘,好巧,你也來買魚?”
“嗯,好巧。”容疏對她笑笑。
大家點頭之交,所以她也不打算多說,更不打算詢問她留在京城的原因。
沒想到的是,文夕是個自來熟。
她買完魚之后沒有立刻走,而是提著魚在一旁等容疏。
等容疏也買好魚,她又拉容疏說話。
都不用容疏好奇,文夕自己就竹筒倒豆子,說得清清楚楚:“……衛大人看上了我娘……”
容疏:“……”
這話聽起來有點重口味。
偏偏文夕自己還沒覺察,“問我娘愿不愿意留在京城,我娘當然愿意了!我也愿意!”
容疏聽著她飛快的語速,看著她臉上明媚的笑意,忽然有種自己老了的感覺。
“衛大人給我們安排了住處,我娘從前在承德,一個月只有二兩銀子,現在有十兩了!之前我們總是被人欺負,現在靠著錦衣衛,誰敢欺負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