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傅清一直都在忍著心內的情緒,當他看見一雙兒女轉身。
他倉皇轉身,走遠了一些距離,避著其他的武將視線,手掌撐在宮墻邊,微微佝僂了身形,無聲地流淌著淚水。
第6章 賣身葬母
云鸞走到宮門口,一回頭,便看見父親好像在無聲地哭泣。
她剛剛停止的淚意,再次涌現上來。
她捂著唇瓣,低聲哽咽。
堂堂南儲先帝親封的鎮國將軍,這麼多年在沙場浴血奮戰,受過那麼多次傷,流過那麼多次血,從未掉過一滴眼淚。
如今他卻為了自己這個不爭氣不聽話的女兒哭了。
云鸞只覺得,滿心都是愧疚。
父親,父親,以后她絕對不會再讓他失望,再讓他傷心。
她要做一個,讓他覺得驕傲的好女兒。
北風吹起,一股股冷風,朝著云鸞的身上吹。
云鸞剛剛清醒的腦袋,又不禁產生幾分眩暈。
云慎脫下披風,搭在了她的身上:“走,大哥帶你回家。”
誰知,他們還沒來得及離開宮門,便看見宮外有一個士兵,騎著駿馬疾馳沖過宮門。
他手里拿著令牌,揚聲大喝:“緊急軍情,八百里加急……”
門口的侍衛,紛紛退至一旁,云慎拉著云鸞,退到了宮墻下。
那打馬的士兵,騎著駿馬疾馳入宮。
云鸞抬頭,看著那士兵與駿馬的身影,消失在長長的甬道內。
在前世這個時候,邊境是傳來了敵國進犯的軍情。
之后皇上下旨,封父親為統帥,睿王為副將,一同趕赴戰場,賜婚圣旨當場便頒發,九萬云家軍對睿王放松警惕,每個人都將他當做是自己人看待。
也正因為如此,睿王成功潛入云家軍內部,獲取一部分人的信賴,暗暗策反了父親的一些心腹。
如今,父親不會在金鑾殿上求賜婚圣旨,那麼睿王也就沒有理由以云家女婿身份,去接觸父親的心腹策反他們。
父親和睿王不是翁婿關系,那麼他也不必忌諱睿王,聽從他的號令行事。
賜婚圣旨的改變,可以說很大程度改動了睿王的第一步計劃,第一步一旦沒有落實,他接下來肯定還有其他的動作。
那麼,他的其他計劃會是什麼呢?
云鸞閉上眼睛,將前世的事情一一回憶一遍。
越想,她的臉色越加慘白。
她想起來了,這一天也是尹白蓮賣身葬母的日子。
尹白蓮借機進入將軍府,這絕不是一個巧合,她絕對是睿王的另一個計劃。這個計劃,必須是尹白蓮成功入了將軍府,才能實施的。
所以,她現在要做的,就是要阻止尹白蓮入府,阻礙睿王的進一步發展。
云鸞猛然睜開了眼睛,那一雙眼眸剎那間瀲滟璀璨至極。
坐著馬車掠過街頭時,熙熙攘攘的人群中,跪著一個身穿粗麻布衣可憐楚楚的女子。
她的身邊,躺著一個滿臉慘白,已然斷氣的老婦人。
女子的右手邊,放著一塊粗布帕子,帕子上寫著賣身葬母。
云鸞挑開車簾,往人群里看去,她的眼底,掠過幾分晦暗。
尹白蓮……她握緊了拳頭,讓車夫停下,她靠在窗口,目光冰冷地凝著尹白蓮。
滔天的恨意,猶如浪潮一波波襲來。
前世,尹白蓮入將軍府后,很快便討得了母親的歡心,母親認她為義女,對她視如己出。
可尹白蓮,非但沒有感念云家的好,她暗中利用將軍府的勢力,為睿王謀事。
在睿王的計策成功后,她是第一個對云家落井下石的人。
母親更是她親手逼死,逼著跳入府內的那口古井的。
或許,從一開始,云家就是睿王的棋子,尹白蓮才會如此踐踏云家對她的真心。
云鸞的眼眸,滿是腥紅。
這時候的尹白蓮,是刻意遮掩去了她的絕色容顏,她故意弄了很多的泥巴沙土,抹在自己的臉上,她甚至還在臉上易容了幾個暗紅色的胎記。
正因為這樣的偽裝,讓旁人看不清她的容貌,所以才沒人敢擅自上前多管閑事。
從古至今,人都是比較看重外貌的。
這大戶人家的主子,就算是買奴婢,也不愿買個面容丑陋的回去。
正是有了這樣的盤算,尹白蓮才能跪在街頭許久,都沒人上前將她買回家,她也有了等待云鸞到來的機會。
一步步,蕭玄睿算得很精準,幾乎是算無遺策,拼著十分把握要將尹白蓮送入將軍府。
將軍府向來守衛森嚴,陌生人絕不允許進入將軍府半步。
這些年,不是沒人心機叵測的塞人入將軍府。
劉氏是個眼里揉不進沙子的人,在她管理下的將軍府,可謂是蒼蠅都難飛進去。
將軍府的下人幾乎都是家生子,都是服侍多年的老人,十多年都不曾添加一個新人入府。
【YJSS】
正因為這樣,蕭玄睿才想了這個法子,塞尹白蓮入府。
蕭玄睿與尹白蓮,他們兩個從一開始便是認識的——
他們從始至終,都將云府眾人耍得團團轉。
一想到這里,云鸞心里的恨意,根本就壓不住。
她恨不得現在就將尹白蓮給吞吃入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