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夫人嚇得厲害,她撕心裂肺地哭著讓管家去請大夫。
她扶著周仝躺在床上,惱恨地一下下扇向自己的臉頰。
“仝兒,是我的錯……全都是我的錯。我怎麼就這麼糊涂啊……娘該死,最該死的是我。仝兒你可千萬別想不開,你愛云傾,不能沒有她,那娘就去將軍府負荊請罪去。”
“你放心,娘一定會求得云傾的原諒,娘會豁出一切,將云傾給你帶回來。”
半刻鐘后,大夫提著藥箱趕來。
他為周仝把了脈。
周仝是因為受到了刺激,所以才吐血昏迷的。大夫交代,接下來的時間,得讓他平心靜氣下來,不要再情緒波動這麼大……否則時間久了,很是損傷身體的。
大夫開了一些滋補身體的方子離開,周夫人紅著眼睛,緊緊的握著周仝的手:“仝兒,你別傷心。我們怎麼弄丟的云傾,就怎麼把她找回來可好?”
“你是娘的命根子啊,若是你有什麼三長兩短,娘又該怎麼活啊?”
她現在真是悔不當初,怎麼就聽了尹白蓮的教唆,生生拆散了兒子的姻緣呢?
她真是蠢的要死。
仝兒從小到大,都極有主見,他若是真的不喜歡云傾,當初根本就不會因為所謂的利益而同意這門親事。
周夫人的眼睛通紅,眼淚控制不住的啪嗒啪嗒直掉。
她現在想起來,當初仝兒成功與云傾訂了婚后,他向來不茍言笑,冷若冰霜的臉龐,是難得展露了笑顏的。
那幾天,他的心情很好,嘴角時常掛著笑意。
一葉障目,她怎麼就被迷了眼,怎麼就覺得,仝兒不喜歡云傾呢?
周夫人懊悔的不行,悔得腸子都青了。
她讓人煎了藥,親自喂昏迷的周仝喝下。
而后她便去了將軍府,去求見劉氏。
劉氏不想事情鬧開,怕引起旁人的非議,影響云傾的名聲。
所以,她讓管家請了周夫人去了廳堂。
周夫人踏入廳堂,二話不說便跪在地上,什麼話也不說,只捧著一條皮鞭,舉在頭頂。
云管家無論如何讓她起身,她皆都不理。
直到劉氏趕過來,周夫人才膝行到劉氏的面前,將皮鞭呈給劉氏。
她面色哀戚,滿眼都是痛苦。
“將軍夫人……昨天的事情,都是我的錯。是我糊涂,聽了旁人的教唆,對云傾說了一些混賬話,從而傷了云傾的心。云傾是個好姑娘,是我被豬油蒙了心,鬼迷心竅那麼對她。”
“你要是心里有氣,只管打我罵我,替云傾出氣,我絕無半句怨言。我只求,你在出了氣后,能夠恢復我們兩家的姻親關系。仝兒真的很在意云傾,他不能沒有她……所以,還請將軍夫人你大人大量,高抬貴手,原諒我老婆子這次可好?”
劉氏沒想到,素來沉穩體面的周夫人,居然會有這麼低聲下氣的時候。她無奈的嘆息一聲,親自彎身,欲要攙扶周夫人。
“周夫人,有什麼話你起來再說……這門親事,是兩個孩子的事情,我們做長輩的,不能插手太多的。”
周夫人連忙附和點頭,她眼底滿是悔恨:“你說的是,要是我早明白這點,也就不會鬧到這個地步了。我真是悔不當初……我真是該死,好好的一門親事,就這麼被我毀了。”
她拒絕起身,唯有跪著,她心里的愧疚才能減輕一些。
劉氏沒法子,愁眉深鎖的看著周夫人。
“周夫人,事情既然已經如此,不如就順其自然吧。兒孫自有兒孫福,孩子們的事情,我們就別摻和了吧。說實話,一開始傾兒就不太愿意訂婚,當初是我逼著她,讓她乖乖的訂婚備嫁的……”
“傾兒她喜好武術,喜歡在戰場上打打殺殺,她雖然是個女兒身,卻有一顆男兒心。若非我的逼迫,恐怕她這輩子都不想成婚……如今將軍去世,她的心思更加浮動……她早就不想待在京都城了。此次的事情,不過是個契機……”
“她就像是掙脫了牢籠的鳥兒,一心想要飛向廣袤的天際,我即使想攔,也有心無力了。發生這麼多事情,我如今真的想明白了,孩子們的事情就任由他們去闖吧。我不會再指手畫腳,去規劃他們的人生……”
劉氏的話,讓周夫人啞口無言,無言以對。
她張了張嘴,眼底一片灰敗。
“難道這事兒,真的沒有轉圜的余地了?”
劉氏拉著她的胳膊,將她攙扶起身:“傾兒昨晚,已經連夜趕往永州。短時間內,她恐怕不會再回京都……將軍府如今風雨飄渺,她能做出這個決定,想必是經過深思熟慮,不是一時沖動決定的。”
“對于我們將軍府來說,現在不是兒女情長的時候,云傾長大了,她不是小孩子了,我也不愿再束縛她。所以,周夫人你不必覺得內疚,這不過是事趕事罷了。至于周大人和傾兒的姻緣,那就只能看他們以后,有沒有再續前緣的機會了。”
該說的,劉氏都說的很清楚。
有理有據,讓人無法辯駁,她也沒有揪著昨日的事情,對她有任何的責怪與埋怨。
這樣深明大義,坦坦蕩蕩姿態,周夫人哪里好意思再繼續鬧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