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液體的味道,有些刺鼻。
蕭玄睿根本無法忍受那種味道。
太醫捏著那根繡花針,一手挽起了蕭玄睿的衣袖,一邊低聲說道:“郡王,得罪了……”
蕭玄睿還沒弄明白即將要發生什麼,他只覺得胳膊上,傳來一陣刺痛。
他沒忍住,當即便大叫一聲,整個人坐起身來,連滾帶爬的,沖出了馬車。
他狠狠的摔在了地上,狼狽不堪到了極致。
皇上陰沉著一張臉,一步步走到他的面前。
“你一直都在裝昏迷……朕一直都在給你機會,可惜你卻依舊執迷不悟。”
“睿兒,蕭玄睿,你如此狂妄,你說,你到底該讓朕如何對你?你母妃昏迷不醒多日,你屢屢犯錯,屢屢挑戰朕的底線,你真的以為,朕不會拿你如何嗎?”
“如今,你連真的帝令,都敢偷了。朕想不出來,到底還有什麼事情,是你不敢做的?”
蕭玄睿仰頭,臉色慘白的看著皇上。
他搖了搖頭,眼睛通紅,聲音哽咽的解釋:“父皇,你是誤會兒臣了,兒臣并不是真的想要偷盜帝令,兒臣只是想借用一下而已。兒臣想著,借用完了,就會還給你的……”
“誰知,蕭玄明他……他卻聯合云鸞,一起暗算了兒臣,讓兒臣吃了一個大虧……”
他一番話都沒說完,突然眼前一陣黑影襲來,啪的一聲,一個巴掌,狠狠的落在了他的臉上。
皇上眼底燃燒著熊熊烈火。
他怒不可歇,只覺得打一巴掌還不解氣。
當即便又刮了蕭玄睿一巴掌。
“你個混賬……這一切都是你搞的鬼,你居然還敢攀扯到別人身上?老四,他雖然窩囊膽小,但他到底也是你弟弟。
你怎麼能,如此陰險,想要將他置于死地呢?”
“假傳帝令,那是多麼大的罪名啊。你這是往死里搞他……”
兩個巴掌,打的蕭玄睿腦袋嗡嗡作響。
一滴滴鮮紅的血,從他嘴角流淌而出。
鮮血順著他的嘴角,滑落在白玉地磚上。
那鮮艷的血紅,刺痛了他的眼睛。
他睜著猩紅的眼眸,猛然抬頭,看向皇上。
“是不是,兒臣現在說什麼,父皇你都不會信了?”
皇上咬牙切齒,看著他執迷不悟的模樣。
他痛心疾首的回道:“你居然還不知悔改是嗎?”
蕭玄睿抬起衣袖,擦了擦嘴角的血漬。
他勾唇,嘲弄的笑了笑。
“兒臣真的不知道,該如何悔改。不如父皇,你來教教兒臣?”
“蕭玄明那麼蠢,是他自己主動來投靠兒臣,想要得到兒臣庇護的。他得不到父皇的疼愛與重視,就想來攀附兒臣這顆大樹…他不過是為自己的貪念,付出了代價而已。”
“他如果沒有任何貪念,也不會被我利用,也不會面對這些。是他自己不甘平庸,妄想觸及那些不屬于他的榮華富貴。就算他真的死了,那也是他活該。”
皇上眼底滿是失望。
無論蕭玄明秉性如何,這都不是,他一個做哥哥要置弟弟于死地的借口。
之前是殺表親兄弟,如今又是親兄弟。
皇上的眼眶,頓時模糊了起來。
他鼻頭一酸,晶瑩的淚珠,從眼角緩緩滑落。
他背過身去,整個身子都在顫抖。
這就是他疼愛,呵護,親自教養了二十多年的兒子啊。
這一刻,他清清楚楚的意識到,他多年嘔心瀝血的教養與栽培,是多麼的可笑與諷刺。
他真的養了一個,會吃人的狼崽子。
如今,這個狼崽子,在一點點的壯大。
正一點點的,反噬他,吞噬他的血肉。
蕭玄睿慢吞吞的從地上爬起來,他理了理自己有些凌亂的鬢發,他眼底掠過幾分輕蔑。
反正,他在父皇心里的形象,早就被敗壞了。
如今,他也不在乎了,也不想再裝了。
他非常篤定,即使他暴露了自己的野心與冷血,父皇也不可能會真的殺了他的。
他有恃無恐。
他有母妃這個王牌在,他怕什麼?
呵,云鸞蕭廷宴之輩,只會成為,他登上帝位的絆腳石罷了。
這才哪到哪啊,雖然這幾次,他敗的慘烈,可是并未觸及到他的根基。
他的權柄與實力,依舊巍然不動。
云鸞蕭廷宴以為,這樣就擊垮他了嗎?呵,簡直可笑。
他無論處于何種險境,都能讓自己立于不敗之地。
且看著,他如何翻身,如何為自己力挽狂瀾吧!
“父皇若是認為兒臣有錯,你盡管處罰兒臣,兒臣絕無半句怨言。只不過,在父皇處罰兒臣前,能否讓兒臣,去見一見母妃?”
“或許。這是兒臣,最后一次見母妃了吧?我就當和母妃告個別吧……”
他不待皇上回應,便抬起腳來,一步步走向緋月宮的大殿。
周公公站在一旁,微微蹙眉,張了張嘴。
這睿郡王如今,可真是狂妄啊。
皇上都沒發話呢,他居然就這麼擅作主張的走了?
他這絲毫,沒將皇上放在眼里啊。
周公公有些無措的看向皇上:“陛下……奴才要不讓禁衛軍,攔住郡王?”
皇上滿眼都是疲憊。
他揮了揮手,一臉頹敗的搖頭:“不要阻攔他,讓他進去見貴妃最后一面。
這一次。朕絕對不會再輕饒了他。”
蕭玄睿進入緋月宮,大概半刻鐘。
他就施施然,從里面走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