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他看見紅了眼眶的云鸞,他眼底滿是心疼。
他走過來,攬住云鸞的肩膀,輕輕地拍了拍。
云鸞低頭,腦袋靠在了他的胸膛。
蕭廷宴讓路神醫,為劉氏診脈……
路神醫卻發現,劉氏被點了穴道,他有些驚訝,看了眼云鸞的神色,他不由得猜出了幾分端倪。
劉氏沖著他無奈一笑,示意他不要開口詢問。
路神醫緩緩地點頭,給她解了穴道,而后開始把脈。
劉氏現在的脈搏,和他之前把的脈搏,繼續相差不大。
這是油盡燈枯之脈啊,饒是他醫術精湛,乃是南儲的神醫,可他對于這種身體虧空,各個器官都自然衰老的癥狀,實在是無能無力。
“夫人這幾日,是不是開始咳血了?”
劉氏有些遲疑地點了點頭。
云鸞抬起頭來,怔愣地看向路神醫。
“路神醫,我母親這個情況……”
路神醫不想說一些決絕的話,來打擊云鸞,可是,他也不能說謊來騙她。
他有些為難,遲疑了半晌,只得仔細斟酌著話語。
“若是好好養著,或許還能延長一兩年的壽命……我再開一些藥方子,必須每日都按時服用。”
云鸞的眼底掠過幾分痛色。
一兩年的壽命?這也就是說,她母親命不久矣,只有一兩年的時間了?
而且她身體的虧空,便連路神醫都沒有更好的醫療法子。
就像是一個人要老死,任何人都無法阻止這世間自然定律的……
劉氏非常積極地點頭應道:“我有按時服藥的,說來也奇怪,之前夜里睡覺,一直做噩夢。自從喝了路神醫開的藥方,這些日子,倒是沒有做噩夢了。
一覺睡到天亮,這氣色也跟著好了不少……”
路神醫勾唇笑笑,摸了摸自己的胡子。
“有效果就行……雖然不能修復你那些衰老的器官,但能夠減輕你的病癥痛苦,那也是好的。”
劉氏是真的看淡了生死,要不是她還記掛著這幾個兒女,她早就心無可戀地閉上眼睛了。
哎,之所以撐著這破敗的身體,茍延殘喘的。
她就是想看到幾個兒女,能夠好好的,都能有一個幸福安穩的未來。
楓兒,她是不需要操心了。傾兒有周仝守護著,她也不擔心。云淮還小,有大嫂當親兒子似的護著,她也不擔心。
唯有云鸞,最讓她放心不下。
因為將軍與慎兒的死,讓鸞兒心懷仇恨,不肯放下這恩怨,一心想要為將軍府與慎兒報仇。
可,只要皇帝不死。鸞兒就無法拿蕭玄睿如何……
難不成,一輩子都報不了仇,鸞兒一輩子就無法過正常的生活了嗎?
她實在不忍心,鸞兒這輩子都活在仇恨中。
如果她陷在這仇恨里,到頭來,苦的還是她自己。
路神醫重新開了一個方子,在原來的基礎上,加了幾個藥,都是固本培元,修復內里的補藥。
至于劉氏能吸收多少,那就看她自己身體的造化了。
劉氏小心翼翼地看向云鸞:“鸞兒……你別擔心,若是你們動作快的話,或許我還能等到,你生孩子的那一天的。”
云鸞帶了幾分懊惱,沒好氣地看向劉氏:“閉嘴……從今天開始,你給我臥床養病,哪里也不準去。”
劉氏看著自己的女兒變得這麼兇,她不生氣,反而勾唇笑了。
她特別聽話地點頭:“嗯,好,我都聽鸞兒的。”
云鸞再沒看劉氏一眼,拽著蕭廷宴的胳膊,就出了內室。
蕭廷宴沒有說話,任由她拽著自己離開正院,走過那些蜿蜒的走廊,穿過亭臺樓閣……
直到一處假山處,云鸞才停下了腳步。
她低著頭,額頭抵在他的胸膛,無聲地沉默下來。
蕭廷宴沒有動,但他能夠感覺到,云鸞好像在哭。
她的身子輕輕的顫栗著,那哭聲細小有微弱,不仔細聽,幾乎都聽不到。
蕭廷宴心疼無比,抿著薄唇,低頭看著她的頭頂……他沒有打擾她,靜靜的看著她哭泣,發泄著心中悲痛的情緒。
不知道過了多久,云鸞抬起胳膊,擦了擦臉上的淚痕,從蕭廷宴的懷里抬起了臉頰。
她仰頭,怔怔的看著蕭廷宴。
“阿宴,我們成親吧。”
蕭廷宴以為,自己是產生幻覺了,他不確定的眨了眨眼睛,挑眉問:“成親?什麼時候?”
“越早越好……我不想,讓她留下什麼遺憾。阿宴,你同意嗎?”云鸞咬著唇瓣,有些不知所措的看著蕭廷宴,忐忑的等著他的回答。
蕭廷宴看著她那小心翼翼的模樣,他心疼的要命。
他抬手,輕輕的捏了捏她的臉頰。
“傻瓜,我怎麼會不同意呢?你到底在忐忑什麼?一直以來,我都期盼著你成為我的新娘……你能夠主動開口,要嫁給我,我不知道有多高興。”
他眼底滿是寵溺的笑意,低下頭來,薄唇吻了吻她的耳朵……
炙熱的呼吸,席卷云鸞全身,她的臉忍不住泛紅起來。
原本沉郁的心情,不由得好轉幾分。
她推了推蕭廷宴,眼底滿是哀傷:“以前,我總以為,我與父母相處的時間很長,所以,我總是為了不值得的人,而屢次傷他們的心,讓他們為我擔心。”
“我從沒想過,有那麼一天,我還沒來得及孝敬他們,回報他們的時候,他們會突然離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