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從山點了點頭,扶著昏迷過去的沈煥之離開。
潺月從袖籠里掏出帕子,當著蕭玄睿的面,極為淡定從容地,將臉頰上的淚水,一點點的擦拭干凈。
她臉上的悲傷與痛苦,在剎那間就消失不見,好像上一刻悲傷痛苦的人,不是她一般,好像那些情緒,都是她刻意偽裝,故意表演的一般。
蕭玄睿看著覺得有些奇怪,他不由得低聲問:“你師父真的是路神醫殺的?”
潺月淡淡的看了眼蕭玄睿:“那要不然呢?”
蕭玄睿凝著潺月的怪異的神色,低聲呢喃:“我覺得有些奇怪,如果路神醫真的殺了你師父,你怎麼會到現在,才將這件事告知沈煥之?過去的很多時候,你都可以傳信給他,讓他知道這件事。”
“為什麼偏偏是這時候,你才告知他真相?潺月,你是不是謀劃了什麼?還是說,你背后的太子,在謀劃什麼?”
潺月掃了眼蕭玄睿,她眼底滿是警告與冷意:“蕭玄睿,你以為,你是一個非常聰明的人是嗎?呵,你如果聰明,你就不會將自己的一部好棋,走到如今這樣稀巴爛的下場。”
“你現在,不過是只能依仗我主子活著的臭蟲罷了,我們想要做什麼,你沒資格猜度干涉……管好自己就行,別傻乎乎地多管閑事,自以為自己聰明絕頂。”
警告完蕭玄睿,潺月便徑直離開,并且派了兩個黑衣人過來,監視蕭玄睿的舉動。
蕭玄睿自然不會傻傻的破壞潺月的好事,去提醒沈煥之與沈從山,這兩個人的命,可沒有他的命重要,他自然不敢招惹潺月以及那個梁國太子的。
所以,蕭玄睿選擇了充耳不聞,裝聾作啞。
半夜時分,潺月看了沈煥之的情況。
沈煥之雖然醒了,可他整個人猶如被掏空一樣,徹底沒了靈魂。
他躺在床上,嘴里一直呢喃喊著嬌兒。
潺月在門口聽了半晌,她眼底掠過幾分嘲弄。
沒想到,這個沈煥之倒是一個癡情種。
可惜啊,她師傅永遠都不會多看這沈煥之一眼。
沈煥之再癡情,他都不是路神醫,不是路麒。
他如何能與路麒相提并論?
她師傅到死,一直喜歡的人,都是路麒。
但路麒到現在,恐怕都不知道,她師傅對他的一片情意。
師傅確實是因為路神醫而死的,卻不是路神醫殺的。當年,路麒中了蠱毒,五毒可解。師傅為了救路麒,她不惜拿出自己的本命蠱,替路麒解毒。
后面的結果可想而知。
路麒活了,師傅犧牲了自己,成全了她的愛情。
可悲的是,路麒一直都不知道,是誰救了他!
潺月有些諷刺地勾了勾唇。
師傅啊,若是你在天有靈,可否后悔,當年以自己的本命蠱去救活路麒?
今日,她要利用當年的那樁舊事,狠狠地在宴王心頭,插上重重的致命一擊。
潺月眸光閃爍,眼底掠過幾分陰毒的暗芒。
誰都不能擋住主子的路。
否則,遇神殺神,遇佛殺佛。
潺月敲了敲房門,沈煥之聽到聲響,嘶啞著聲音喊了聲進。
潺月通紅著眼睛,攥著手心里的銀簪子,入了房內。
她徑直走到沈煥之的面前,緩緩地蹲下身來。
“沈先生,我這里一直留著,我師傅的一件舊物。她直到死,都舍不得丟開,一直都攥在手心里的。
這些年,我一直留著,想著什麼時候見到這簪子的主人,才物歸原主。”
“今天見了沈先生你,我突然就想到,這簪子可能與沈先生你有關,不知道沈先生,記不記得這個簪子呢?”
潺月說著,將手心攤開。
那只銀簪子袒露在了沈煥之的面前。
沈煥之一怔,猶如傻了般,怔愣地看著那支白玉蘭花樣式的簪子……
他抖著手,將簪子攥入了自己的掌心。
而后,他痛苦無比地將簪子,抵在了自己的胸膛。
“這個簪子,是你師父十五歲生辰時,我親手打磨出來送給她的。沒想到,這些年她居然一直都留著呢。”
潺月哽咽著回了句:“我師傅一直都極為寶貝地戴著它,師傅死的時候,還一直都喊沈哥哥呢。”
“沈哥哥?”沈煥之一陣恍惚。
沒錯了,這是嬌兒喜歡喊他的稱呼。
他沒想到,嬌兒死的時候,還會想起他這麼一個人。
路麒那個混賬,他怎麼能這樣殘忍,殺害了嬌兒。
他要為嬌兒報仇,他要讓路麒那個渾蛋,不得好死,粉身碎骨。
沈煥之這一夜,幾乎都沒怎麼合眼。
臨到天亮時分,他趁著旁人陷入夢境的時候,悄悄地離開了這個別院。
離開的時候,他甚至還去了潺月的院落,偷偷拿了一個她飼養的蠱蟲帶走了。
第二天一大早,沈從山端著米粥,踏入房間時,就看到室內空空如也,再也沒了沈煥之的身影。
屋內的桌子上,放了一封信。
沈煥之讓沈從山不要去找自己……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他這個父親,無法陪他一輩子。
第605章 湯有蠱毒
沈從山看了信里的內容,他眼睛通紅,眼淚一滴滴地從眼角滑落下來。
他有預感,父親這一走,恐怕此生,他們都沒機會再見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