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等下再進去,讓姆媽多睡一會。”
溫雪晴站在窗戶邊上,望了一眼,月牙床幔下,同樣骨瘦嶙峋的母親,看她睡得安穩,心也就稍稍放下了。
她撿了一處石階,屈膝坐下,看著香茗埋頭洗衣服,便開口詢問:“你怎麼干這些粗使的活計,這不是三房的衣服。”
香茗一五一十的將事情原委跟溫雪晴說了,原來香茗為了給姆媽湊錢買藥,竟幫著大房二房的人洗衣服,靠著微薄的收入維系三房用度。
“傻丫頭,這些物件丟去還了,以后不會讓你們再受委屈。”
溫雪晴眼圈紅了紅,她挪過一個水盆,抽出香茗手上的一件長衫丟在漿洗好的木盆。
“可是...”還沒拿到工錢,怎麼看病?
香茗有些猶豫不決,她知道溫雪晴是心疼她,可三房的人也得活著啊,她吃點苦沒什麼,她從沒把自己當丫鬟看,而是當夫人小姐是親人。
“都交給我,總不會讓姆媽跟你挨餓。”她洞悉了香茗的窘迫,立馬安撫的笑道。
小丫頭瞬時破涕而笑,望著溫雪晴重重點了點頭:“是,都聽三小姐的。”
“雪兒,是你回來了嗎?”
姆媽聲音清淺,言語之中依舊遮掩不去激動。
溫雪晴蹭的一下站起身,又囑咐一遍讓香茗去還衣服,小丫頭干脆利落的抱著盆出了院子。
她這才大步朝著里屋走去,三兩步就坐到了母親跟前,瘦小的臉親昵的貼上了母親微揚的手,摩挲著,淚水似開閘的洪水。
“姆媽,是我。”
她看著相隔一個世紀這麼久的姆媽,聲音悶悶的,天知道,當她碧落黃泉的那刻,她是有多不舍親情。
“回來就好,回來就好,咳咳咳。”
姆媽邊說邊喘息,蒼白的臉上添了一抹喜氣。
如今盛夏季節,屋里屋外都是炙熱如火,再看看姆媽床上鋪蓋的依舊是破舊的三冬棉被,溫雪晴默不作聲的幫著她執扇搖著。
“姆媽,你信我,這種窘迫的日子會很快結束的,等過些日子我帶你走。”溫雪晴抽泣著,手背抹去面頰上的淚痕。
“只要你在,我就不覺得苦,最怕看不到你,如今你回來,我就放心了。”姆媽心滿意足的嘆息著,枯黃的手拍了拍她的手背。
這才是親人,她從不問緣由,只關心她這個人。
溫雪晴濕潤了眼瞼,她微微一笑,忙碌著燒水打水給姆媽擦洗,整理寢室。
忙活了大半日,不見香茗回來,估摸著到了晌午,這香茗該去廚房領飯菜,就沒多想。
直到院門被人踹開,溫雪晴正坐在小石階上給姆媽縫補衣服,這一抬眼,就看到了頤指氣使的二房太太兆佳古云率先走了進來。
她一身白綢黑花福字繡旗袍,清麗淡雅的容貌上滿是薄怒,踹門的是付嬤嬤,付嬤嬤身旁還拽著瘦小單薄的香茗。
此刻兆佳古云正陰森森的打量著她,張口便是責罵。
“我倒是三房為何腰桿子硬了,原來是三丫頭回來了,怎麼?這以為入了霍少帥的眼,我們都是奴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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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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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霍淵城,你怎麼來了?
“雪晴拜見二太太,多日不見,您貴體可好?”溫雪晴不急不緩的將縫補的衣服放在一旁,唇畔掛著一抹冷笑。
看著她頭腳穿戴齊備,明顯打扮過才出門的兆佳氏,流光云鬢的發髻上還戴著舊時祖母綠頭面,配上新式旗袍有些格格不入。
暴發戶似的,這等姿態到底是給誰看的。
毋庸置疑,不用說,她也知道。
“你這一拜,我實屬不敢受,誰不知道你可是少帥府的女人,可如今是民國了,這辦事得講一個理,三房答應給我衣服,都褶皺泡了水,丟給我說不洗了,欺負人吶?”
兆佳古云來勢洶洶,她看著通體氣派的溫雪晴就生氣,這賤女人生的孩子憑什麼就能同時妖媚迷惑住霍淵城跟顧家四少爺,而她生的雪洛生生被她壓了一頭。
“這個不敢,您房里的事情自然由二房來主持,而三房的事情,自然是我們來處理,莫不是二太太想越俎代庖當主母?”
溫雪晴聽著兆佳氏那陰策策的話,眉目一彎,笑著回問了一句。
“你長本事了,一個被厭棄的女人,回了溫家還作威作福,付嬤嬤還不給我掌嘴。”
兆佳氏被戳中了痛腳,前兩年她跟大房斗法差一點就當了主母,若不是大房拿了什麼田產店鋪來撐門面,老爺早就休妻讓她管家了。
如今被溫雪晴當著面攤開說,她這臉上一時掛不住,便要差人上去廝打。
“溫齊平今日是不是還在民兵團沒回來?二太太還是去差人看看吧,若是人有個三長兩短,可別說我沒提醒你。”
她故意拉長聲音,慵懶散漫的靠在門框上,冷冷的睨了兆佳氏一眼,眼底眉梢盡是輕蔑。
“你說什麼?你在霍淵城耳邊吹了什麼枕邊風,敢動我家齊平,我就撕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