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麟,今天她人在溫府嗎?”
“溫小姐去了縣衙門,聽說是因溫老夫人私賣了周夫人的店鋪,溫小姐將溫家告了,而后又去了江氏醫館,人還在醫館。”
羅麟一絲不茍的回道。
“哦?怎麼沒通知我?”
霍淵城眉目一攏,這丫頭本事越來越大了,連縣衙門都敢去,還真是不能小瞧了。
“回少帥,派去跟的人一直跟到縣衙,當時您在校場,屬下不敢打擾,便讓人去查了,聽聞溫小姐并未受委屈,便沒有稟報,屬下知錯。”
羅麟站的筆直,他私心作祟,畢竟大戰在即,他不想讓少帥分心,便沒立即報告,但少帥問起,他才據實以告。
“嗯,我先出去一下,若是北平的電報到了,再通知我。”
霍淵城倏然起身,大步流星繞過辦公桌,朝著玉石屏風走了過去。
再出來時,已然換了一件普通的黑色長衫。
“少帥,是要去找溫小姐?”
羅麟有些猶豫,明日大軍就要出青州城了,看似平靜的青州城暗潮涌動,上次行刺的事情歷歷在目,如今少帥又要出去。
“你不用跟了,留在軍部等電報。”
霍淵城拍了拍羅麟肩膀,直接將他未言語的話堵上了。
他太了解羅麟,這家伙總拿他當三歲小孩,出門必要警衛員保護,他又不是紙糊的。
明日一別,不知何時才能再見,他跟她相隔著烽火連天,想見一面都難。
今天不管如何他都得跟溫雪晴消磨半天。
軍部距離江氏醫館很遠,他將汽車停在了南城三大牌樓一側,而后輕車熟路的從后門進了江氏醫館。
江氏醫館不大,是個三進三出的四合院,前廳診所,后宅便是江清平的住所也是手術室。
江清平留過洋學的西醫,祖上三輩都是國手太醫,到了他這一輩,便將醫館繼承了下來。
回歸了國門,又趕上這紛亂烽火,他看著流離失所的百姓,勵志要濟世救人。
家學淵源的他,本想中西合璧,將西洋的醫術發揚光大,奈何那年一場變故,他舍棄了西醫,只用中醫救人。
若非不得已,鮮少有機會動用手術臺。
一路輕車熟路的,霍淵城走進了中庭藥房,看著門內一面辛苦整理藥草,一面打包記數的溫雪晴。
他不禁眼神一柔,唇畔隨即揚起一抹笑。
推門進屋,溫雪晴一直垂首記數,似乎沒有察覺有人進來。
霍淵城小心翼翼的湊近,抬眼看了看她雋秀的蠅頭小楷在軍需藥單上行云流水的寫著,又是唇角上揚。
“你倒是比清平還忙,怎麼窩在這不回家?”
霍淵城自她背后環住了她的腰肢,將頭埋在她的肩窩,嗅著她身上獨有的馥香氣。
“你怎麼來了?不是說要上前線了嗎?怎麼有空出來閑逛?”
溫雪晴僵直了身體,板著腰,儼如受驚的小鹿,不知道是不是最近兩人親昵的久了,反倒讓她更加懼怕與他獨處。
“嗯,明日便走,想看看你,就來了。”
霍淵城收緊了臂膀,語氣出奇的低沉暗啞,他心中有所不舍。
“明天就走了...”
溫雪晴心思一沉,她眼眶發熱,不敢讓霍淵城看到,裝作若無其事的忙著,隨即掙開了他的纏繞。
將手中剛剛寫完的記數冊放到了藥箱中,然后繼續埋首去包裝藥包。
如今,她能幫他做得只有這些微不足道的小事了。
“聽說你今天去縣衙門撒潑耍賴去了。”
霍淵城寵溺一笑,她還真是時時刻刻給他驚喜。
從前只覺得這丫頭性子柔軟了些,沒想到還有這麼潑辣的一面,真是越來越愛了。
“你怎麼知道?”
她不敢置信的望著他,恰到好處地往后退了兩步,半晌后才抬頭看他:“你派人跟著我,還跟到了縣衙門?”
“最近青州不太平,我怕有人對你不利,就找了幾個人暗中護著,并沒有跟蹤的意思。”
霍淵城舉著手指,對天發誓。
他還真怕她生氣,趕忙老實交代。
“難怪,我每次出門都覺得后面有人跟著,回頭就沒見到人影,開始以為是大房二房的人,每次出門都繞了好幾圈,原來是你。”
溫雪晴腦海中忽然閃過前幾日的情形,不由撲哧一聲笑了出來,看來她還是挺警覺的。
“咦,那你豈不是也知道我見過顧琰宸了?”怎麼這次這麼平靜呢,感覺不太對呀。
溫雪晴納悶。
“不只知道,還知道你處處袒護我,若不是這樣,我都不知道你這麼護著我,信任我。”
霍淵城心底一柔,俊顏笑意遮都遮不住。
原來被這小妮子護著,竟然是這麼幸福的事情。
“...”
溫雪晴低頭干活,他的話只當充耳不聞。
“你何時能走,我想帶你四處逛逛,明天一走還不知道何時能見面。”
霍淵城并沒有跟到溫雪晴身邊,而是大咧咧的靠在藤椅上,頭枕著椅背,搖晃了幾下。
“不用了吧,你明日要走,一定很多公文要處理。”
溫雪晴抬眸,靜靜地回望著他,像是要將霍淵城俊朗的面容刻在腦子里一般,目光在他手腕停了下來。
咦,他的佛珠呢?
“怎麼了?”
霍淵城不解,看她盯著自己的手腕看,也抬手看了看,眉目一聚,便問了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