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來沒有。
方雪的疼愛從來都是虛偽的。
厲天闕在她旁邊的椅子上坐下來,蹺起一腿看著她,眼底不悅。
“方雪怎麼知道我在那家醫院?”
楚眠面無表情地問道。
楚家一直都摸不到她的蹤跡,怎麼就知道她在那家醫院了?
聞言,孟墅抱著湯圓的鍋站在那里,有些抱歉地道,“是手下做事沒分寸,綁楚家母女的時候說漏了嘴,我已經處罰他了。”
“方媽的后事怎麼操辦?”
楚眠又問道。
“方媽是在厲家做久的老人了,一輩子沒婚沒嫁,膝下連一個兒女都沒有,我會通知她家鄉的侄子來領遺體。”
孟墅作為厲天闕的助理,做事樣樣恰到好處。
“不,方媽的后事我給她辦。”
楚眠一字一字道。
“都洗過一次胃的人了還搞這些,你不嫌麻煩?”厲天闕不悅地睨向她,“不準搞。”
“我就要!”
楚眠厲色瞪回去,不容分說。
“楚、眠!”
厲天闕咬牙切齒。
“要是你看不爽可以殺了我,要是不殺,那這事我一定會包攬到底。”楚眠絲毫沒有示弱,字字硬剛。
“……”
厲天闕瞪著她,呼吸都沉了,隨意搭在桌沿的手慢慢握成了拳頭。
“……”
孟墅站在一旁抱著湯圓鍋默默地往后退了兩步。
小姐怕是要完,說這些話還不是想爬到厲總的頭上來,厲總能忍?
“啪!”
厲天闕黑著臉一拍桌站起來。
孟墅別過臉去,不忍看楚眠的慘狀。
“隨你!”
厲天闕冷冷地丟下一句話,轉身就走。
“……”
孟墅錯愕地看回去,就看到厲天闕頭也不回的背影。
誒?
不是說好要鎮住薔園這一位的麼,怎麼放了句狠話就走了?
這不是厲總的風格啊。
……
夜深人靜,漆黑的房間里,男人沉穩的呼吸聲落在她的耳邊。
楚眠睜著一雙沒有感情的眼看著眼前的黑暗,胃里突然一陣翻江倒海,痛得她腳趾都蜷起來。
她掀開被子起來,無聲地沖進浴室,趴到馬桶前,干嘔不止。
半點東西都沒吐出來。
楚眠在馬桶前趴了許久,站起來往外走去,穿過臥室,伸手將輪椅推到陽臺上,靜默地坐在上面,看著黑沉沉的天空。
她以為她在貧民窟待了那麼久,見慣死亡,一顆心早已麻木。
原來,還是會痛的。
很難受。
真的很難受,她感覺現在的自己正溺在貧民窟的海里,海水沒過她的身體、她的唇鼻、她的視線,奪走她的呼吸……
疼。
楚眠安靜地坐在那里,伸手死死地抓住心口的衣服,五指恨不得伸進去將自己的心臟捏碎。
那樣,就不會疼了。
身后,有低沉的腳步聲響起。
下一秒,她的肩膀被人從后抱住,厲天闕俯身站在她的身后,側目盯著她,嗓音有些不悅,“還不睡?打擾到我的睡眠了。”
抱半天沒抱到人。
煩。
楚眠坐在輪椅上,任由他抱著,一雙眼直視前方,沒有感情地道,“我很難受。”
聲音發啞。
“……”
厲天闕的眸光一沉,定定地看著她。
一個女傭死了而已,有必要這麼痛苦?
“可以借你的煙抽麼?”
她問道。
她真的難受,這種感覺比死還難受。
他煩燥的時候抽煙解悶,那她是不是也可以。
聞言,厲天闕的眼底深了深,松開她轉身往里走去。
不一會兒,他走出來,伸手拖過一張椅子到她旁邊,攤出手掌。
掌心放著煙盒和長長的火柴盒。
楚眠低眸看去,伸手要接過來,厲天闕沒讓,徑自取出一根煙含在薄唇間,“你不會點煙,我給你點。”
他單手推開煙盒,彈出一根火柴,一個帥氣的動作將火柴劃燃。
火柴的光在黑夜中更顯明亮,映亮了他英俊得邪氣的臉龐。
他斜著臉,將煙點燃,眼底頓時燃起猩紅。
第112章 你還不還都是我的人
他取下煙遞給她,挑了下眉。
煙頭處有他含過的痕跡。
楚眠看了看他,又看向正燒著的香煙,沒有任何猶豫地接過來就要放進嘴里。
還沒放進去,厲天闕忽然一把奪過煙扔出陽臺,一手托上她的后腦,低頭就吻上,將一口煙強行渡進她的嘴里。
濃烈的煙草味全部沖進她的口腔里。
沒完沒了地擴散。
“……”
楚眠被嗆得難受,將一口煙就這麼吞了下去。
厲天闕在她唇上咬了一下,勾起唇角道,“還真想抽煙?老子不同意。”
學什麼不好學抽煙。
找打。
“……”
所以他就是純粹耍她。
楚眠沉默地看著他,而后別開目光,繼續看著前方。
她連和他爭執的心情都沒有。
見她不理自己,厲天闕抬手轉過她的輪椅,逼迫她面對自己,雙手撐在她兩邊的扶手上,低下身子,一張毫無瑕疵的臉直逼她眼前,“你要真難受,我有個辦法,可以讓你一時忘了。”
“什麼辦法?”
她認為他的嘴里蹦不出什麼好話。
“跟、我、做。”
厲天闕盯著她,一字一字咬著音說出來,眼神邪進了骨子里。
“……”
她就知道。
楚眠坐在那里,迎上他的視線,“那一時忘了之后呢?”
厲天闕低笑一聲,狹長的眼深深地看著她,“忘了一時是一時。”
忘了一時是一時。
好像很有道理的樣子。
不知道是不是今晚的月色太淺,夜色太濃,他的眼神深如懸崖下的潭,明明知道是死路一條,可在月光下依然美得蠱惑人往下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