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楚眠沒有任何猶豫地道,“我整容,換一張臉,你再給我一個新身份,我就可以留在帝都。”
可以留在他身邊。
“……”
厲天闕坐在那里,看著楚眠果斷做出決定的眼神,喉嚨竟似被堵塞一般,說不出話來。
整容,她知不知道完全整成另外一張臉孔要下多少刀子,得有多疼?
“財閥不解決始終是個后患,我換了身份以后讓我繼續做點事,我暗中去逐一解決這些財閥,不讓他們給你找麻煩。”
楚眠繼續說道,想了想他的性子,又道,“當然,你不想的話我也不出去,就留在你身邊也行。”
他要的只是只金絲雀。
聞言,厲天闕笑了,臉龐映在燭光下格外邪氣,“整容?老子看上的就是你這張臉,你整了,我就沒興趣了,你就不怕我到時找別的女人?”
“……”
楚眠默,合著她在他眼里就一張臉不成?
她生了些惱意,但很快被她按下,他一個大財閥弄成如今這種不尷不尬的局面,全是因為她,她實在沒什麼生氣的理由。
楚眠坐在那里,抿了抿唇,道,“那你的意思就是一定要我去南邊邊境?”
他今天回來不是和她商量的,是來通知她。
看來外面的局勢確實已經糟糕到他不得不做出抉擇的地步。
“現在他們知道你還活著,你再能藏還能藏到哪里,你留在帝都隨時會成為別人刺我的一把刀子。”
“……”
楚眠已經完全吃不下去了。
她坐在那里,看著厲天闕的臉,再度沉默。
“你不是拼了命都想重建貧民窟麼,我也不是趕你,你去邊境還能東山再起,在帝都絕無可能。”
厲天闕放下刀叉,端起面前的紅酒品了一口,深色的眼睨向她,“不過,你要逼我,我可以為你不顧一切。”
“不用,我去邊境。”
楚眠幾乎是立刻回答。
她向來不是個喜歡猶猶豫豫的人,決定要做就做,做得干脆利落。
他已經為她付出很多,再要她逼他用整副身家去搏去豪賭,她做不到。
況且,他已經說到個逼字了,她再強留反倒是自己上趕著要做他的累贅。
“……”
厲天闕握著酒杯的手猛地一緊,紅色的酒液在里邊晃蕩。
她妥協得太快了。
他定定地看著她,看著她的眉,看著她的眼,握著酒杯的手越來越緊,指骨冷硬 。
明明是他刻意引導她,讓她妥協,可她真的就這麼答應離開他,他心里瞬間就生起了恨,像瘋長的藤蔓迅速在身體里生長。
那種恨長成了痛,盤在他每一根神經里。
一聽到他讓她東山再起,她心里樂瘋了吧?
呵。
若不是他拿命坐船回來,她怎麼會心甘情愿留在一個小小的山莊,在她心里,貧民窟比什麼都重。
或許,她一直都在埋怨他壓著她,讓她放棄了貧民窟,她只是不說。
“……”
楚眠心里并不好受,嘴唇動了動,想說什麼,就見厲天闕瞬間陰沉下來,似磅礴大雨前的烏云壓境。
他死死地瞪著她,像瞪著一個仇人。
“呵。”
厲天闕坐在那里忽然就笑了,燭光晃過他輪廓分明的臉,俊挺的鼻翼打下一層說不清、道不明的陰影。
他笑著,笑得厲害,笑得雙肩顫栗起來,笑得眼底起了一層水霧。
第308章 但你到底是不夠喜歡我
見狀,楚眠突然察覺不對勁,突然就覺得慌了。
她站起來,厲天闕坐在那里,看著他笑著舔了舔后槽牙,猛地揚手一巴掌將酒杯拍碎在桌面上。
“砰。”
清脆一響。
酒杯碾碎在他的掌心之下。
酒液混著血液在他掌下流淌出來,沿著桌邊滴落,像極了燒紅的燭淚,驚心動魄。
楚眠站在那里,心臟狠狠一緊。
厲天闕抬起眼看向她,他笑著,充滿諷刺,“楚眠,我今天算是明白了,你或許知道怎麼喜歡一個人,但你到底是不夠喜歡我。”
她要喜歡死了他,怎麼會看不出來他若非發病,怎麼可能成全她!
她要喜歡死了他,怎麼會看不出來什麼財團什麼身家他通通都不在乎!
她始終……都太理智。
他看著她笑,一滴眼淚忽然從眼眶滑下。
狼狽極了。
厲天闕不允許自己有這樣的狼狽,急忙抬起手,指腹抹去淚,卻在眼下流下一抹血,妖冶而驚心。
“厲天闕……”
楚眠看他這樣,突然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她慌亂地繞過桌子走到他面前,手掌碰到桌上的遙控器,開了燈。
餐廳里頓時亮如白晝,她站到他面前,低下身子半蹲著,抬頭仰視著他,“厲天闕,我絕對不是你想的意思,你不讓我整容,我不想你涉險,那我離開帝都確實是最好的辦法,但我還會回來找你的。”
厲天闕聽著,仍是在笑,他緩緩抬起手抬起她的下巴,浸了水光的眼盯著她,唇角勾的弧度更深,說出口的話卻是恨到了極點。
“楚眠,我怎麼就這麼不甘心呢?”
他不是在問她,是在問自己。
他不知道怎麼喜歡一個人,但他把她刻進了骨子里。
回來找他?
等她回來的那天,他都不知道自己還是不是一個清醒的正常人了。
這樣的厲天闕讓楚眠看得無端懼怕,也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