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團白光里什麼都有。
有她舍不得的一切、一切。
是不是進去了,她就能永遠活在里邊,不用再出來了。
她想去。
去那個有厲天闕,有厲小懶的地方。
這麼想著,楚眠的眼里浮出笑意,腳又往下踩了踩,周圍的風陡然變大起來,那團白光近在咫尺。
“楚眠!停下!”
“楚眠,你清醒點!”
“我錯了!楚眠!我知道錯了!”
驚懼到破音的聲音傳來,隱隱約約的,似乎在很遠的地方。
好吵。
楚眠被吵得頭疼,她拍了拍自己的頭。
白光越來越近。
亮得刺眼。
她垂了垂眼,再抬頭往前望去,白光中出現一個朦朧的高大身影。
她迷迷糊糊地看著,打著方向盤不斷往前沖去,漸漸的,那身影在白光中一點點變清晰。
然后,她看到了厲天闕。
他張開雙臂,動也不動地站在那里,一張俊龐被光照得慘白,一雙腥紅的眼近乎絕望地看著她。
他好像在說,不要。
不要,楚眠。
“……”
楚眠看著眼前完全變清晰的身影,長睫顫了顫,在她意識到自己在做什麼之前,一只腳先死死踩住了剎車。
第679章 我什麼都聽你的,我用藥,我立刻用藥
跑車在停機坪上滑行,發出巨大而刺耳的聲音。
地上被拖出兩道彎曲的輪胎印……
跑車貼著厲天闕的身體停下來。
“……”
周圍趕過來的人見狀才停下步子,個個驚恐至極,這會大口大口呼氣來平復。
楚眠整個人往前撞去,頭和身體狠狠撞向方向盤。
劇痛襲來。
她伸手按住心口往后靠去,一滴血從額頭上落下來,落進她的眼中。
血蒙蒙的視線里,一切都變得虛幻。
車頭前的男人以一種狼狽的姿勢撲到她面前,他看著她,面無血色,神情惶恐到極點,連唇都在顫抖。
隔著車門,厲天闕俯下身捧上她的臉,手掌心冰涼。
她的額頭像是撞出了血窟窿一般,深紅的血跡模糊了皮膚,淌了半張白皙的臉,她就這麼虛弱地靠著椅背,眼里沒有一點光澤,似乎毫無生氣。
“阿眠……”
他低聲喚著她,沾了血跡的手抖得厲害。
楚眠看著他渾身發抖的樣子,仿佛再一次看到那個九歲的少年,那麼弱小,那麼無助,無力掌控一切的卑微。
“厲天闕。”她動了動唇,一抹濕潤滑進她的唇角,她嘗到自己鮮血的味道,她靜靜地看著他,“你害怕我死麼?”
厲天闕捧著她臉用力點頭,眼淚從泛紅的眼眶里落下來。
聞言,楚眠笑了,有氣無力地道,“我也是,我其實……很怕你死在我面前,你懂嗎?”
他有多害怕,她就有多害怕。
她說著,鮮血沾上牙齒。
厲天闕發抖地捧著她滿是鮮血的臉,無盡的害怕將他吞沒,“我懂了,我現在懂了。”
“……”
“我錯了,阿眠,你不想讓我死,我不死了,別用你的命來懲罰我,我受不了,求求你。”
他真的受不了。
看著她那樣若無其事地踩著油門朝墻撞過去,他的心臟像被人瞬間掏出來一樣。
厲天闕哭著看她,“我用藥,我馬上用藥,我什麼都聽你的,我什麼都聽你的。”
他來回說著一樣的話。
她頭上傷口的血越多一分,他的雙手就越抖。
厲天闕看著自己沾滿鮮血的雙手,眼睛紅得布滿血絲,額角的青筋在顫動,他聲聲哀求,“你別閉眼睛,阿眠,你看看我,你別閉眼睛啊……”
喊到最后,他撕心裂肺。
楚眠靠在椅背上,聞言,她緩緩抬了抬眼,看向眼前的男人,虛弱地問道,“你再說一遍。”
厲天闕當然知道她要聽什麼,連忙道,“我什麼都聽你的,我用藥,我立刻用藥!”
說完,他轉過頭去,沖著一堆圍觀的人吼道,“沈醫生呢?把他叫過來!”
“來了來了!”
沈醫生提著醫療箱從人群中跑出來,氣喘吁吁地沖到價值連城的跑車前。
一看楚眠滿臉鮮血,沈醫生一驚,急忙打開醫療箱就要給她清理血漬,楚眠別過頭去,不肯配合。
“……”
沈醫生愣了下。
“藥呢?”厲天闕吼他,“我的藥呢?!”
“您的藥不是都封起來了嗎?”沈醫生茫然地回答,忽然又道,“不是,我這里還有一瓶噴霧,是最后制作出來的,還沒來得及封存。”
說著,沈醫生抬起一條腿,把箱子擱在自己的腿上,從里邊取出一瓶噴霧遞給厲天闕。
厲天闕一把奪過來,用滿是鮮血的手按下噴霧,用力地吸著,手指狼狽發抖。
淡淡的香味從空氣里散發出來。
楚眠坐在車里靜靜地看著他。
厲天闕一連按了好幾泵,全部吸進鼻中,然后瞪向沈醫生,“這樣夠了沒有?”
沈醫生有些傻眼,愣了兩秒才點頭,“夠、夠了。”
“那你他媽還不給她處理傷口?”
厲天闕氣急敗壞地吼出來。
“哦哦哦。”
沈醫生連忙拉開車門,檢查楚眠的傷勢,又看了一眼方向盤,拿出專業工具開始給楚眠清理血跡。
唐瑾辰、樊冰冰、孟墅、葉成、馮明、齊執他們都慢慢圍過來,擔憂地看著她。
不知道是不是酒精在身體里的元素,除了撞擊那一下她感覺到劇痛,這會,楚眠已經不怎麼感到痛了。
她安靜地坐在那里,任由沈醫生處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