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直不明白,她到底是輸在哪里。
即使弄到最后,她和楚眠不還是同出一個陸家麼?血緣上都有類同的地方,為什麼最后的贏家不是她。
“我用你看著?”
厲天闕似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一般。
他現在出不去,正好閑著也是閑著,他側目不屑地睨她,“你不會真以為叫過我兩聲,我沒打你,你就當你是回事了吧?”
賀盛璃看著他,眼睫顫了顫,“你……什麼意思?”
“地上的蟲子我也不會去踩。”厲天闕一字一字道,輕蔑而冷酷,“因為,我嫌臟了我的鞋。”
“……”
賀盛璃的目光僵硬,隨后情緒波動起來,伸手去拉他,“不是,我們以前還算不錯,是楚眠出現以后你才變的……”
“滾開。”
厲天闕一把掙開她的手。
賀盛璃如今哪里還有氣力抵御,人再次倒在地上,她不甘心地抬起頭看著他,“不是這樣的,不是這樣的。”
他騙她。
楚眠出現以前,她喊他,他雖不搭理也不會用剜骨的眼神看她。
厲天闕低眸陰冷地看她,“賀盛璃,說起來,我記全你的名字還是在我家阿眠嘴里,對你這張臉有點印象是你一舉策劃了她進江南堂的事。”
“……”
不可能,不可能。
賀盛璃拼命搖頭,她能接受楚眠奪走了他的關注,但她不能接受她從來不在他的眼里過。
“也算是托你的福了,在此之前,她還不接受我,可在這之后,我將她接出江南堂,她就愛上我了。”
厲天闕看著她蒼白的面容,眼底沒有一絲憐香惜玉,反而是蒙上一層殘忍的笑意,“你說,我是不是該謝謝你?”
“不,不是這樣……”
賀盛璃倒在地上,掙扎著想起來。
“就是因為這樣,她還為我生了個兒子。”
厲天闕說著拿出已經沒有信號的手機,從圖庫中點出一張厲小懶的照片,“阿眠給我生的兒子,如何,是不是像我?”
賀盛璃不敢置信地看過去,就見照片中的小男孩對著鏡頭做鬼臉,帥氣、可愛,尤其是一雙眼睛,灰色瞳仁,與厲天闕一模一樣。
他們……連孩子都有了?
這怎麼可能。
“不……”
賀盛璃眼睛通紅地盯著手機中的照片,血腥直刺喉嚨,一口血吐了出來。
厲天闕想都不想地收回手機,避免沾到一點血污。
他的姿態高高在上,低眸涼薄地看著地上奄奄一息的女人,“你剛剛說,要是我養在厲家會如何,我現在就告訴你,如果是那樣,你和厲天御早就被我掃地出門了。”
賀盛璃整個人軟綿無力地趴在地上,一雙唇已經徹底被鮮血染紅,她看著面前愛了這麼多年的男人,眼睛紅得落下淚來,“不是,不是……”
她已經不知道該說什麼,只一遍遍說著不是。
仿佛這樣,就證明她從未錯過,證明她和他之間是被楚眠破壞的。
“就是這樣。”
“不是——”
賀盛璃根本接受不了,“是你對厲家太恨了,如果當初我沒有被厲家收養,你就不會牽連著恨我。”
她又迅速給自己換了一套邏輯。
楚眠始終在研究應對之策,沒有抬起頭看過一眼,但那些聲音落進她的耳朵里。
厲家的這三人,一個比一個偏執瘋狂,簡直比親的還親。
“如果當年是楚眠被厲家收養了,你一樣會恨死她。”
賀盛璃趴在那里繼續自我催眠,一雙眼睛更紅,要滴血一般,本無法用力的手竟被她攥成了拳頭,死死攥住。
厲天闕在她面前從來沒有說過這麼多話,第一次,第一次他離她這麼近,說了這麼多,卻是句句撕扯她的心臟。
病痛遠沒有這些話來得折磨。
不是她的錯,是楚眠的錯,是她的身份錯了,是造化弄人……
聞言,厲天闕不屑地嗤笑一聲,盯著她正要開口。
“你不是想知道停下絞碎機的辦法麼?”
賀盛璃聲音顫抖的打斷他要出口的話,眼淚淌進嘴里,神情悲痛到極點,卻又透出一分猙獰的興奮出來,“我可以告訴你,只要……你不讓我這麼難過。”
聽到這話,楚眠不由得抬眸看了屏幕一眼,在那張扭曲的臉上就看到了三字:不甘心。
賀盛璃這輩子似乎就活了一個不甘心,不甘心被她超過,不甘心被她比下去,更不甘心自己從未在厲天闕的眼里過。
即使是死到臨頭,她都試圖改變這一切。
幸好她將那些蠱蟲都先滅了,否則,她不敢想象被蠱蟲控制的厲天闕落在賀盛璃這樣一個偏執到發瘋的女人的手里,得受多少折辱。
“你覺得我會信你?”
厲天闕冷笑一聲。
“至少可以試試不是嗎?”
賀盛璃看著他道,說話有氣無力,累得筋疲力盡,“要麼和我葬在一起,要麼,讓我臨死前聽些好聽的。”
話落,房間又晃了兩下,厲天闕的身體微微傾斜。
賀盛璃也一點點往低些的地方滑去,她抬眼看向攝像頭,“你猜,楚眠這麼久不說話是不是因為她找不到辦法。”
“……”
“你問問她,她是不是來不及救你了。”
賀盛璃道。
聞言,厲天闕緩緩抬眸,深色的眼直視攝像頭的位置,那樣的目光看得屏幕前的楚眠心底一痛。
賀盛璃說的沒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