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惚間,霍燁仿佛看到當年稻城的巷子里,陸景然穿著一身民族服飾踩著濕濕滑滑的石板路往前走,忽然回頭沖他笑得開心,身上的銀飾叮叮當當地響。
他也真的聽到了。
他恍過神來,看到長命鎖上的小鈴鐺在搖晃作響。
“這怎麼可能……”霍燁不敢置信地看著她,握住她手腕的手開始發抖,血紅的眼睛泛出水光,“你是誰,你到底是誰?”
他的身體都在顫栗,呼吸停了又停。
“要做個親子鑒定麼?”
楚眠既然拿出了長命鎖,自然就不準備再瞞下去。
她這簡單直入的一句話擊潰了霍燁最后的一點強撐,他呆呆地看著她,淚水溢出眼眶,淌了下去。
他滿臉的胡茬,哭……也不好看。
“你沒死,那你這些年怎麼過的?還是你早就回到你母親身邊了?”
忽然之間,鋪天蓋地的悔意朝霍燁襲來,他為什麼不繼續找了,為什麼這些年不去陸家再看看……
他怎麼可以一直漂在湖上。
醫生拿著瓶酒走過來,見車里邊氣氛不對,站在車外沒動。
楚眠扭了扭自己的手腕,將自己的手掙脫出來,看一眼外面的醫生道,“你先取子彈。”
“不用,我能活。”
霍燁直勾勾盯著她,一手直接擋出車門不讓醫生靠近。
現在就是萬箭穿心,他都能活。
“……”
這叫什麼話。
楚眠抬手按了按自己的太陽穴,忽然,外面密集的槍火聲停了。
安靜。
無比的安靜。
就好像這天地間從來不存在任何聲音一般。
無邊的黑夜從東方撕開一道口子,一抹溫柔的光泄出來。
楚眠抬眸望出去。
交火,結束了。
……
孟墅將豐家人盡數帶回酒店。
酒店的大堂里,偌大的水晶吊燈折射出鉆石般的華彩,也照著灰頭土臉的豐家一群人。
豐海川一身貴氣的西裝走了樣,頭發變得凌亂不堪,臉色又黑又臭,放在身側的手死死握著,青筋跳著他濃濃的不甘心。
在他身后是他的妻子,是他的幾個兒子,以及一堆親人、心腹,個個垂頭喪氣、狼狽不堪。
仔細一數,都快上百人了。
這麼大的大堂都顯得擁擠不堪。
豐神俊站在人群中,緩緩抬起一張黯然的臉,看向不遠處。
楚眠站在燈光下被厲天闕抬起下巴,她被迫地仰著頭,厲天闕低頭在她的脖子上仔仔細細地看,眉頭擰得有些猙獰,“哪來的手指印?”
“……”
血擦干了,還留了手指印。
楚眠想想還在動手術取子彈的霍燁,決定還是不給他中年的身體再加一顆子彈了,于是道,“我等你等得緊張,自己無意中按了脖子。”
厲天闕幽冷地盯著她,“你拿這鬼話去問問厲小懶,看他信不信。”
“……”
楚眠默。
厲天闕抬起手,在她的脖子摸了幾下,有些用力,恨不得將上面的指印給抹去。
他的眼底掠過一抹幽色,轉眸看向一旁的保鏢,“叮囑醫生,讓他好好檢查傷口,多檢查幾遍,小心有碎彈片留在骨頭里。”
“……”
他明知道霍燁是無麻醉做的取彈手術,他還要人家細細檢查。
楚眠摸摸自己的脖子,輕聲道,“我真沒事,別擔心。”
“我再看看。”
厲天闕擰著眉檢查,生怕她還有別的傷,好像剛剛在外面火拼的是她一樣。
楚眠無奈地被他檢查著,另一邊,孟墅和保鏢們提著一堆的箱子走進來,在地上放下,當著豐家人的面直接用槍打開上面的密碼鎖,把箱子全部打開。
一箱箱的全是珠寶。
縱然楚眠這幾年也見過了大世面,但還是第一次見到這麼多能閃人眼的珠寶,要是全部堆在一起,怕是能堆成一座山。
所有的箱子里全是珠寶,沒有鈔票,沒有衣服褲子什麼,算得上是“輕裝出行”。
“厲總,小姐。”
孟墅將箱子全打開后便站到一旁。
厲天闕這才轉頭看過去,有些譏諷地睨向豐海川,“本事不錯,居然在我眼皮底下弄到這麼多值錢玩意。”
A國要是亡了,鈔票就成了一堆廢紙,這個時候當然是珠寶才有價值。
“……”
豐海川臉色極差地站在那里,聞言,他幾乎咬碎一口的牙齒,成王敗寇,他沒什麼好說的!
他攥了攥拳頭,沉住氣走出來,看向厲天闕道,“厲總,我知道你們現在又要用錢和財閥們斗,又要穩住國內摩天輪疫情,不如這樣,我們做個交易,這些珠寶我可以全部給你們,只要讓我們離開,等我出了國經營起豐家,我還會源源不斷給你們提供資金,助你們一臂之力。”
他說這話的時候,厲天闕的保鏢四散而立,圍著豐家人站那里,手上的槍也全對著他們。
這場景下,這話多少顯得無知而可笑。
厲天闕坐回一旁的沙發上,坐在正中央,一腿悠閑地蹺起,勾起薄唇,似笑非笑地看向豐海川,就像看著一個垂死蹦跶的臭蟲,“姓豐的,你腦子是不是被打出洞來了?”
落到他的手上,不用給,這些珠寶也是他的了。
第804章 泡醋缸里得了
這話一出,在場除了豐家人都忍俊不禁,暗自憋著笑。
“……”
豐家人頓時更加灰頭土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