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我唱戲,拿錢給他讀書,他再回來教我認字,日子就這樣一天天過。”
程碧城笑著道,“就這樣一過好多年,現在我有些名氣了,他也在商會謀了份文書的正經差事,也算是熬出了頭。”
一個擁有這等本事的人居然只做一份文書的職業?
是這個時期的九天還沒學會催眠?
還是什麼?
楚眠沉思著,程碧城忽然道,“說著說著我家就到了。”
“……”
楚眠怔然,抬眸望去,這里是一片環境還算可以的平民區,離富人區較近,不會太亂。
“我就住這里,要進來坐坐嗎?”
程碧城笑著問道,手已經牽起楚眠拉她進了屋。
這不過就是一間房,簡單的灶臺和旁邊的床只隔著一層布簾,中間的小餐桌上用扣籃扣住食物,角落里擺著一張非常老舊的梳妝臺。
楚眠看著這屋里的擺設,伸手摸了摸臺面。
這些家具絕對有百年的歷史了,連椅子和床都是松松垮垮的,隨時要倒的樣子。
恐怕當年真正的九天就是把程碧城用過的東西都保留了下來。
“你不是名角嗎?”
楚眠有些詫異。
她過得太清苦了。
“現在的人都時興去電影院看電影,看戲的沒多少了,所以,名角也掙不了什麼大錢。”
程碧城走到桌邊,拿出杯子倒水遞給她,笑著道,“而且我和九天商量過了,先把我們的錢都用在女子自助會里,等婚后準備養孩子了再開始攢錢。”
“咳。”
楚眠輕嗆了下,視線落在床邊的一件紅色嫁衣上,“你、你要結婚了?”
和厲天闕?
“對啊。”
程碧城走到床前坐下來,拿起嫁衣熟練地穿針引線,“結婚后,我們就可以把一間房專門隔出來做廚房,不用像現在這樣擠著,很多東西都放不下。”
那個年代的人說起愛情都只是樸實二字。
楚眠一下子抓到重點,指向隔壁,“厲……不是,九天住你隔壁?”
“對呀。”
程碧城笑了笑。
“……”
楚眠繼續喝杯中的水。
“我們準備這個月末在廣樂樓擺兩桌酒,就算結婚了。”程碧城一臉真誠地看向她,“你能來嗎?”
“還幾天?”
“還三天。”
程碧城咬斷針線,展開美麗的嫁衣,收尾成功。
“咳咳。”
楚眠再次嗆到,她和厲天闕的婚禮還沒辦,倒被人邀請參加他和別人的婚禮。
好氣。
楚眠按了按心口,喉嚨里都是酸溜溜的。
假的,假的,都是假的!
“楚眠,我這嫁衣好看嗎?”
程碧城在她面前展開繡著龍鳳呈祥的嫁衣,滿面幸福的笑容。
“好看。”
楚眠放下杯子,看不下去這鮮艷的紅,“很晚了,我先走了。你不用送,陸家的車就在外面等我。”
“好,那你路上小心。”
程碧城點了點頭,笑著目送她離開。
走出程碧城家,楚眠轉眸看了一眼旁邊的屋子,看著那扇老舊的木門,她強行忍住上去踹翻的沖動。
什麼結婚什麼談戀愛,演戲而已。
厲天闕心里一定有全盤的計劃,她要跟隨他的節奏。
大局為重。
楚眠,大局為重。
男女之情不過是小情小愛,該放下的時候就要放下,該大度的時候就大度……
楚眠在心里默默勸導著自己,然后抬起腿一腳把門踹了開來。
“砰。”
聲響在夜晚響亮。
呼——
爽了。
程碧城推開門出來,見楚眠站在厲天闕的門前,滿臉愕然。
楚眠假笑著看她,“風把門吹開了。”
程碧城不疑有它,皺著眉道,“這門是該修修了,等九天回來我得跟他說。”
“他還沒回來?”
“嗯,商會事情多吧。”
“哦,那我先走了,晚安。”
楚眠持續假笑,然后轉身坐上陸家的老爺車。
車子緩緩駛在路上,楚眠拈著手中的一個小紙條打開,上面是一個黑色的箭頭。
是晚上厲天闕掐她脖子時給她的。
楚眠繼續拈著紙,直到把上面的墨跡給拈沒了,她往窗外望去。
不期然的,車燈晃過一面墻,一個小小的黑色箭頭就藏在孩童的一堆圖畫間。
“停車。”
第980章 楚眠醋炸了(2)
司機停下來,轉頭問道,“怎麼了,小姐?”
“我有點頭悶,下去走走,吹吹風,你在這里等我。”
楚眠伸手推開車門。
聞言,司機有些緊張,“那小姐你別走太遠,有什麼事就喊。”
這小姐膽子真大,長這麼漂亮還敢大晚上一個人在路上走。
“嗯。”
楚眠徑直朝著拐彎的黑巷走去,只有一點月光落在破敗的墻頭。
萬籟俱寂。
涼風吹來,輕撫裙邊。
深巷的一扇木門“吱呀”一聲在她右手邊打開,她緩緩轉過頭。
厲天闕斜靠在門上,一身舊式的襯衫長褲,烏灰的色調,襯得他那張臉在月光下冷白,眼角輕輕上挑,又落魄又慵懶,活脫脫一副世間敗類的模樣。
“……”
楚眠站在門口沒動,心跳卻有些超速。
“進來。”
厲天闕的嗓音低沉性感。
楚眠朝他走過去,剛邁進門檻,身后的門就被“砰”一聲關上。
她轉過身,厲天闕仍是靠著門口看她,一手隨意地把玩著一盒火柴,轉得飛起。
沒有她想象中的親昵。
楚眠不禁四下環顧一周,莫非這里被盯著?
“不用看了,這幫人為了保證這座城復制得原汁原味,沒有啟用任何監控設施,只安排了人暗中觀察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