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這樣意識的女人怎麼會選擇一個魔鬼。
九天不管排演多少遍,都不會等來他要的結局。
他注定連一份假相的圓滿都得不到。
……
厲天闕給楚眠的信息量有些多。
等回到陸公館,她還是有些回不過神來。
她坐在院中的噴泉池邊,靜靜地看著月光下的老槐樹。
小時候的多災多難、顛沛流離,讓九天和程碧城成了完全不同的兩個人。
一個憤世嫉俗,仇恨世上的財權者;一個則懷了更大的善意去包容世上的磨難與不公。
兩個人看似恩愛,實則就像兩條相交的線,相聚過那一點后只會越來越遠,永遠再無法交集。
楚眠輕嘆一聲。
她努力讓自己別再多想戲里的故事,這對她們現在的自救來說沒那麼重要,她不能也跟著沉浸進去。
對,不能沉浸。
等等。
楚眠忽然想到一件事,厲天闕說三天后的婚禮不一定能成,他分析得很對,這里一定出現什麼分水嶺。
但……萬一這分水嶺在婚禮之后呢?
萬一這婚禮還是能成呢?
第983章 我覺得你本該如此
想到程碧城親手做的嫁衣,楚眠頓時頭又大了。
輪子滾動在地面的聲音忽然傳來。
楚眠轉頭,就見月色下,謝傲然操控著輪椅往她這邊過來。
輪椅不是電動式的,需要他花上大力氣去控制,看著就十分吃力。
見狀楚眠站了起來,謝傲然抬了抬手表示自己不用,繼續朝她過來,一直到她身邊才停下來。
“謝……”
楚眠張嘴,然后別扭地改過口來,“表哥。”
她問厲天闕了,強行喚起被催眠者本身的記憶,的確容易讓人產生認知錯亂,心臟不夠強大的人會變得精神失常。
這座城里的人都像是做一場夢,一場別人的夢,包括謝傲然和葉成。
“沒什麼好謝的,你是我們陸家的人,我當然要管你。”
謝傲然道,拿出一條干凈的帕子擦手。
楚眠靜靜地看著他,“這麼晚還不睡?”
這個年代連電視都沒有,沒什麼娛樂活動,有錢人也睡得早。
“想和你說說話,結果你遲遲不回。”
謝傲然道,聲線低沉穩重,很有大家長的氣質。
“在程碧城那里多呆了一會。”
楚眠淡淡地道,說完,她就注意到謝傲然的眸色微微一變,便直接問道,“你喜歡程碧城?”
聞言,謝傲然的眉頭微斂,神色凝重地看向她,“我派人打聽過了,程老板三日之后就要成親,這些話你以后不要再說,毀人清譽。”
“……”
楚眠有些意外地看著他。
她發現九天唯一還算有點正常的就是在這場大戲里,沒有給自己貼什麼金,也沒有妖魔化陸懸。
或許九天有這樣的執念,九天就是九天,陸懸就是陸懸,但程碧城必須重新選擇。
見她一直盯著自己不說話,謝傲然的語氣更鄭重了些,“我不是要訓斥你,只是提醒。”
還怕她傷心呢?
楚眠笑了笑,“那表哥你也一把年紀了,不想再成個家麼?”
這個年代的人結婚都早,身為陸家家主的陸懸也是在年少時就結了婚,只是妻子難產,母子俱逝。
他就一直單著,兢兢業業地發展陸家。
陸家在陸懸的手里一直不錯,無論世道怎麼亂,陸家一直屹立不倒,和蘇家、厲家并稱三巨首,可就是這樣的陸家還是毀在九天的手中。
謝傲然笑了,“你一個女孩家怎麼總問這些問題?不害羞?”
“不害羞。”
楚眠搖頭。
“就算我是你表哥,你一個未出閣的姑娘也不能逮著我問喜不喜歡、成不成家這種話,以后還怎麼嫁人?”
謝傲然說道,頗有些語重心長、諄諄教導的意思。
“不嫁人也可以做很多事,有自己的追求,又不是非要結婚相夫教子。”
楚眠隨口說道。
“……”
謝傲然愕然地看著她,然后像是被她逗樂了,笑著搖頭,“你可一點都不像時下的女孩子,倒和程老板有幾分相像。”
“程碧城?”
“程老板可不止是擅長唱戲,她還和人成立了一個女子自助會,教人唱戲、教人縫補,教人怎麼自立更生,倒和你說的不謀而合。”
謝傲然笑著道,“正好你們也相識,以后在家里無聊,你可以多去找她。”
不想找也不行啊。
程碧城是這出戲里最關鍵的人物。
“嗯。”
楚眠點了點頭。
“好了,不早了,去睡吧。”
謝傲然說道,轉著身下的輪椅轉身,輪子滾過地面一段路,他忽然回頭看向她。
楚眠坐在噴泉池邊,清柔的月光落在她的身上,她仰頭看向老槐樹的方向,面容干凈美好,一雙眼睛黑白分明,清純卻又有著某種力量。
“剛才有句話我說錯了。”
他忽然道。
楚眠轉頭看向他,謝傲然笑了笑,“說出來你可能不信,其實我并不覺得你像任何人,反而你說那話的時候,我覺得你本該如此。”
她本該就是那樣,美好而強大,不用依附于任何人。
可是,他明明和她都談不上認識,怎麼會有這樣的強烈感覺。
聞言,楚眠笑了笑,“是嗎?”
“你好像并不意外。”
謝傲然道,一般女孩子都會認為他這話冒犯。
當然不意外了,畢竟是老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