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眠沒覺得有什麼,繼續往后看冊子里的內容。
九天里也不知道哪來這麼多迷人心志的東西,九凈竟真的一種一種嘗試過去,還將所有的反應記錄下來,什麼令人生出情欲的,什麼令人生出醉意的……
楚眠不停地往后翻,翻到九凈最新的記錄。
懼骨香。
生恐怖幻象。
這一關,九凈還沒有完全攻克,也就是說,這里的迷煙是會令人生出心底最恐懼的幻象。
再后面,就沒有了。
楚眠抬起頭正要和厲天闕說,一抬眼,眼前高大的身影一點點癱軟地倒下來。
厲天闕整個人倒在她面前,一雙長腿屈起,眉頭死死擰著。
“厲天闕!”
楚眠臉色瞬間蒼白,扔了冊子沖過去,“你怎麼樣?”
“我心臟不舒服。”
厲天闕伸手揪住胸口的襯衫,呼吸變得沉重起來,額角很快蒙上一層薄薄的冷汗,臉都變得冷白。
這迷香的效果這麼快?
楚眠坐到地上,用力將他扶起,讓他枕到自己的腿上,伸手替他撫平胸口襯衫的皺褶,一遍遍來回安撫,“好一點沒有?”
她的手指帶著清涼的溫度,隔著單薄的襯衫撫上他的胸口,很好地抹平那劇烈跳動的滾燙。
厲天闕躺在她的腿上,閉眼,睜眼,極力喚回自己的意識。
他抬眼看向她,眸子幽深,抬起手撫了下她冰涼的小臉,“你怎麼樣?”
“我暫時還沒感覺,我對這些都有一定的耐藥性。”
楚眠道。
上次那白球的迷煙別人都昏得不醒人事,她雖也昏迷,但全程都保持著清醒的神志。
這次也一樣,他已經中招了,她還沒什麼感覺。
“沒感覺就好。”
厲天闕的呼吸略緩。
頭頂上方傳來悶悶的敲擊聲,楚眠貼著墻邊往上看一眼,整個石室的上方都充盈著繚繞的白煙。
“他們在想辦法砸石板了,你再忍一忍。”
楚眠輕聲道,將手放在他的心口。
厲天闕的心臟跳得特別劇烈,已經超過正常人的頻率。
白煙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下沉,這時候再捂口鼻都沒多大的意義了。
“嗯。”
厲天闕應了一聲,便靜靜地躺在她的腿上闔上雙眼。
良久,他忽地睜開眼。
眼前是無盡的黑夜,也是無盡的白。
漫天大雪紛至,染白了整個庭院,院中的年輕女孩一身紅裙如火如血,她仰著頭望向襲來的大雪,眼中盛著水光,笑著……
“天闕,雪下得好美啊……”
她手中的刀刺向了自己的心口。
染血的裙擺緩緩地落在潔白的雪地里,染紅了世間最純凈的白。
“姐——”
他的薄唇動了動,喃喃開口,“不要,不要——”
楚眠貼著濕冷的墻壁,伸手抹掉他臉上的冷汗,聽到他的聲音,她焦慮地去看他的眼睛。
他睜著眼,眼神已經完全渙散了。
“……”
她的心狠狠抽搐了下,她拍拍他的臉,“厲天闕,那只是迷煙的的作用,它在激發你心底最深層的恐懼幻象,都只是幻象……你不要陷進去,姐姐已經走很多年了,她已經走很多年了。”
她想,厲天闕應該是又見到亡姐去世時的畫面了。
不知道是不是這話起了作用,厲天闕的長睫動了動,眼底掠過一絲恍惚。
他緩緩轉過身,蜷起雙腿,整張臉都埋進她的懷里。
“阿眠,抱我。”
他低聲道。
“好,我抱著你。”
楚眠牢牢摟住他,低頭親了下他的眼角,“不好的事都過去了,別陷進去,千萬別陷進去。”
厲天闕摟住了她的腰,像一個孩子般完全縮了起來。
楚眠抬頭看了一眼上面,趕緊把石板砸開,她不能讓厲天闕在這種幻象里沉溺一整天。
厲天闕的神志像放出去的風箏,他試圖拉回來,卻怎麼都拉不回來。
眼前一晃,他在密室里醒來。
他躺在床上,手腳都被鐐銬束縛著,整張床是一個牢籠。
他恍惚得厲害,不記得自己是在哪里。
第999章 你這位先生心底執念比普通人深多了
他的身體像一團煙霧,虛無得沒有實感。
他從床上慢慢坐起來,看著床上的牢籠,伸手去碰,冰涼的觸感一下刺痛他的手心。
他好像,把什麼忘了。
雙手不受控制地掙扎起來,卻怎麼都掙脫不掉囚籠。
床單、枕頭被他扯得一片凌亂。
一滴滴汗落了下來。
他回頭,在床頭看到了一個寫得潦草混亂的字。
是什麼字?
他看了很久,才想起這個字念“眠”。
他好像想起了什麼,好像又什麼都想不起來。
他抱住自己的頭,外面隱約傳來談話聲,他聽到了孟墅的聲音。
“既然小姐已經在邊境安定下來,以后那邊的消息就不用再傳回來。”
“可是……聽說,謝家人都當她是謝傲然的女人,孟助,我替厲總不值,厲總為她發了病,她卻在和別的男人糾纏不清……”
“好了,閉嘴,沒親眼見到的事實不要胡說。”
“是。”
談話聲漸漸斷了。
他坐在床上,茫然地盯著面前小小的囚籠。
忽然,他什麼都想起來了。
他發病了,他成了一個瘋子。
他清醒的次數很少,每次都很短暫。
他常常想不起來,想不起來他親手把自己的女人送給了另一個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