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雞腿給你。”
厲小懶蹲在他旁邊,用筷子笨拙地將雞腿夾進厲天闕的飯盒里,“你乖乖吃,吃飽一點哦。”
“……”
厲天闕一時無語。
兩人都坐在角落里,光線昏暗,旁邊的一堆百姓都沒見到兩人的眼睛,只瞧見了厲小懶的動作,都紛紛笑起來。
“你這閨女兒貼心啊,哪像我家小子,自己吃都不夠。”
“閨女好,閨女是爹爹的小棉襖嘛。”
“……”
厲天闕看一眼自己的“閨女”,閨女小臉郁悶,敢怒不敢言地蹲在那里。
“誒,你們說陸家發的這衣服是什麼,我怎麼從來沒見過,又輕又暖,太厲害了。”
說著說著,大家的話題就偏到羽絨服上。
“不曉得哦,聽說天亮以后還要發放好東西呢,讓我們按秩序去領。”
“陸三爺這是遇上什麼喜事了,又送衣又送飯菜的。”
“這我知道,昨日廣樂樓前我可聽到陸三爺那一嗓子了,他要成親啦,合著高興呢。”
“對對對,我也聽到了,陸三爺要大婚了,就在明日。”
“那我比你們知道得多,新娘子就是那個穿白狐襲的姑娘,那站在雪中真跟仙子一樣一樣,娶這樣的美人,難怪陸三爺高興呢。”
“……”
厲天闕坐在角落里吃著飯,一塊菜咬進嘴里,索然無味。
他垂著眼,想到陸懸那高喊的一句。
“九天,后日我與楚眠大婚,你前來喝一杯喜酒吧!”
要大婚了啊,可真是開心。
他被他們害成這樣,自己的手下全被控制,連城門都難逃出去,她倒要和陸懸洞房花燭了。
洞房花燭。
厲天闕想著這四個字,手上忽地一用勁,筷子被他生生折斷。
厲小懶有些愕然地看向他,然后默默把自己手里的筷子遞給他,“你吃吧。”
“……”
厲天闕沒理他。
厲小懶想到自己的任務,放下飯盒往他貼過去,貼心地道,“你是不是心煩呀?我和你聊聊天吧。”
唐叔叔是被他吵醒的,他也要吵醒爹地。
“……”
“你知道嗎,我之前住北城門那邊的時候,隔壁有對夫妻天天吵架,我就爬墻頭看他們吵架,他們吵得可有意思了,我給你學學啊。”
“……”
“你個天殺的,你還知道回來啊,你怎麼不死外頭啊,你是不是又藏私房錢啦?”
厲小懶尖著嗓子道,小手一直摸著胸前的金屬小球,“不得了哦,那男人居然還敢藏私房錢,我爹地……我爹爹都不敢,我爹爹連錢包都沒有,平時要是不帶我娘親,不帶他助理,或者不帶我,他就餓死了。”
“閉嘴。”
厲天闕根本沒有這個閑情逸致聽他講他那個手腳有問題的爹爹。
厲小懶才不管,繼續掰著肉肉的小手指碎碎念,“不過我爹爹除了沒錢,除了兇點,除了愛逼我讀書,除了逼我自己穿衣服穿鞋子,除了拎我去跑步運動,除了愛和我爭娘親身邊的位置,除了愛把我關在房門外……”
他掰著掰著,十根手指頭掰完,都沒數完這“除了”。
下一秒,一根雞腿塞進他的小嘴里,把他的聲音全部堵上。
“再廢話我就把你送給別人做童養媳。”
厲天闕沉著臉道。
吵死了。
他轉過身去,背對著厲小懶看向門外的天光,雪一直沒完沒了地落著。
下一步,是逃脫出城,還是殺回一記。
他沒有想好。
洞房花燭。
見鬼的洞房花燭。
……
黑色的車子停在陸公館前,安詩藍撐開傘打開車門,“眠姐,把大衣攏著點,外面風大。”
楚眠緩緩睜開眼睛,抬起腿下車,進到傘下,低聲問道,“冰冰呢,怎麼沒見到她人?太累睡下了?”
以樊冰冰的性子,不應該。
“哪啊。”安詩藍撐著傘湊到她耳邊,揶揄道,“咱們的總統大人鬧著別扭呢,總統夫人可不得哄哄?”
“唐瑾辰?”
楚眠怔了下。
安詩藍猛點頭,“我們從飛機上下來就看到你倒在雪地里,冰冰都快急死了,直奔你而去,等把你安頓好才去尋總統……總統就,炸了。”
她印象中的唐瑾辰高高在上,矜貴無雙,身上自帶一點疏離的謫仙氣場。
哪跟昨天似的,那臉黑得都跟鍋底有得一拼了。
真跟被炸過一樣。
“……”
楚眠經歷這幾日的事,就好像經歷了半輩子似的,熬得滿心麻木,聽到這話,她難得彎了彎嘴角,“唐總統不會是吃我的醋吧?”
“我看像。”
安詩藍說著扶她進去。
楚眠有些無奈。
外面風雪冷面,公館內卻是暖流涌動。
第1050章 早餐上的感情關系
邁入餐廳,六張大圓桌上幾乎座無虛席,于清醒的陸家人而言,這是他們這多日來吃得最安心的一頓早飯。
因為,一切且算結束了。
大家熱熱鬧鬧地吃著早餐,聊著天。
見楚眠被安詩藍扶著進來,陸云堂丟了手中的勺子就匆匆過來,“你怎麼就起來了?你得多躺多休息才行,外面出不了大事。”
她昨晚就起來了。
“我還好,慧姨怎麼樣?”楚眠淡淡地問道。
“沒有生命危險,就是要靜養。”
陸云堂道,還想說什麼,一個聲音傳來,“楚眠,坐這邊。”
楚眠聞聲看過去,謝傲然坐在中央的一張圓桌上,右手邊空著兩個位置,他沖她點了下頭,溫和一笑。
安詩藍扶著楚眠坐過去,謝傲然讓人添碗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