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嬤嬤一直板著臉,好像人人都欠了她幾吊錢似的。
明明是關心的話,從她嘴里出來,完全就是責備的口氣。
四下無人,沐芷兮開門見山地說道。
“李嬤嬤,你這麼討厭我,卻要為了我肚子里的孩子一再隱忍,實在太難為你了。
“如果你哪天忍不住了,盡管告訴我,我一定馬上讓人將你送回宮。”
李嬤嬤臉上的嚴厲微斂,不卑不亢。
“多謝王妃關懷,老奴會忍到王妃生下小世子那日。”
沐芷兮淡淡一笑,“嬤嬤怎知,本王妃懷的是個小世子?”
李嬤嬤的眉梢眼角帶著滄桑,卻透著股精明自信。
“是男是女,老奴一看便知。”
“還沒顯懷呢,嬤嬤怎麼看出來的?”
“這是老奴的本事。”
緊接著,李嬤嬤話題一轉。
“王妃可知,四皇子現在已經是個廢人?”
聽她提起蕭承澤,沐芷兮溫婉的假面下恨意盡數外泄。
蕭承澤現在所受的罪,和她前世相比,根本不算什麼。
前世,他害得她外祖父一家慘死,欺騙她的感情,利用她殺死了蕭熠琰,利用完她,就將她棄如敝履,五馬分尸。
如今,他只是被人重傷,成了個廢物,怎麼夠呢!
李嬤嬤并未留意到沐芷兮眼中的殺意,不緊不慢地補充道。
“老奴是想提醒王妃,莫要再去記掛一個廢人。”
“不要仗著王爺的寵愛,為所欲為。”
“人的耐心,都是有限度的。”
“王妃為王爺生下孩子,日后母憑子貴,即便恩寵不在,王爺也不會虧待你……”
沐芷兮壓抑著對蕭承澤的殺意,微微一笑。
“嬤嬤放心,我知道誰是真心待我,誰對我是虛情假意。”
……
途徑蕭熠琰的書房,沐芷兮停下步子。
那日,葉謹之送她的醫書,好像被蕭熠琰藏到書房里了。
書房外有護衛把守,見到沐芷兮,護衛們恭敬行禮,“王妃。”
“把門打開。”
趁著蕭熠琰不在,找到那本醫書,偷偷看幾眼,打發打發時間。
她進去后,找了一圈,結果發現,好好的醫書,被蕭熠琰用來墊桌角了。
見沐芷兮要彎腰撿東西,李嬤嬤趕忙上前。
“王妃,還是老奴來吧。”
“有勞嬤嬤。”
沐芷兮往后退了退,不小心碰倒了一個花瓶。
李嬤嬤馬上起身,“王妃別動,老奴來收拾。”
“李嬤嬤,我沒那麼嬌弱。”
孩子月份還小,尚未顯懷,她彎腰撿個東西而已,根本就不費勁兒。
李嬤嬤板著臉,不茍言笑。
“王妃還是小心為好,您肚子里的,是王爺嫡子,王爺臨走前特意交代……”
“李嬤嬤,那是什麼?”沐芷兮一臉詫異地看向李嬤嬤身后的地面。
好好的地面,竟然開了道暗格。
難道是她們剛才碰到了什麼機關?
暗格足有三尺長、三尺寬,里面放了很多東西。
懷揣著好奇,沐芷兮移步過去。
這些東西,一定是蕭熠琰藏在這兒的吧。
藏得這麼深,肯定很寶貝。
另一邊,皇帝寢殿內。
經過太醫們的一番救治,皇帝終于醒了過來。
但他的身體并沒有完全恢復,臉色煞白,四肢無力,連說話都很費勁。
眾皇子們守在床前,輪番上前照料,卻不包括蕭熠琰。
他冷著臉,對床榻上的男人毫不關心。
妃子們跪在一處,掩面痛苦,或高興、或擔心。
蕭熠琰冷冽的目光一掃。
人還沒死呢,一個個跟哭喪似的,裝模作樣!
妃子們被蕭熠琰的戾氣所震懾,立馬安靜下來。
“父皇,您可算是醒了,嚇死兒臣了。”
“皇上,臣妾伺候您喝藥。”
一群人圍在床邊,蕭景逸不屑于湊熱鬧,站到蕭熠琰身邊。
他壓低了聲音,對蕭熠琰發問。
“五皇兄,萬一父皇就這麼去了,會由誰來繼承大統啊?”
蕭熠琰眸色微冷,瞥了蕭景逸一眼,“你是真不怕死。”
蕭景逸不以為意地調侃自己。
“我年輕,沒個大病大災的,一時半會兒死不了。
“話說。五皇兄,你去看過凌紫嫣了嗎?”
蕭熠琰負手而立,眉頭微抬,睥睨一切。
“本王為何要去看她。”
蕭景逸被問得啞口無言。
為何?
如果是以前,他肯定回答——當然是因為感情好啊。
但五皇兄之前還想殺了凌紫嫣,似乎,感情也不是很好。
“五皇兄,你跟凌紫嫣真沒什麼嗎?”蕭景逸試探著打聽,自以為問得非常委婉。
蕭熠琰的眼神立刻變得冷冽刺骨,雙眸輕瞇,看著蕭景逸,危險十足地開口。
“你說什麼。”
感覺到逼人的寒意,蕭景逸慫了,
同時,還有些懵。
難道傳言有誤?
“五皇兄,首先我得跟你說清楚,這話可不是我說的。”
“什麼話。”蕭熠琰視線逼仄,審視著蕭景逸。
蕭景逸的小心臟怦怦跳,但還是壯著膽子開口。
“他們都說,你和凌紫嫣在西境的時候……”
蕭熠琰臉色一沉,打斷他的話,厲聲警告。
“你記著,本王從未去過西境。”
蕭景逸被弄糊涂了。
五皇兄這是失憶了,還是在西境受刺激了?
那幾年,不管多忙都要去西境。
不就是為了見凌紫嫣麼。
現在有了沐芷兮這個新歡,就著急想要跟舊愛撇清關系了?
他怎麼覺得,五皇兄有點渣呢。
嘭!
沐芷兮找了半天,也沒找到機關把暗格關上,還不小心又踢翻了一個花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