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有右手的手指，還在神經性地時不時抽搐幾下。

　　【主播，怎麼辦呀？】

　　【不知道，死局啊這是。我想不出來主播能有什麼辦法。】

　　閉上眼睛，佟月菀仔細地將眼下的情況重新梳理了一遍。

　　最直觀的是，康熙、孝莊和太后都未到場，就像惠妃說的，在場所有人中，身份最高的就是她了。

　　而太醫已經對貴妃的情況束手無策了，看來背后之人的多重算計已經層層疊加，若是沒有有效的救治方法，貴妃和十阿哥必死無疑。

　　“你們，”佟月菀沉默了一會兒，終于開口，嘶啞的嗓音卻讓人嚇了一跳。

　　“提神的方子、催產的藥、針灸也好，這些法子都已經試完了嗎？”

　　幾個太醫相視一眼，原本充斥在語言中的壓迫性略微褪去一些，“稟皇貴妃，能使的臣等都已經使了。倒是還有個法子，只是……”

　　佟月菀的眼瞼微微一顫，抬起眼睛來看著對方：“只是什麼？”

　　為首的老太醫還在吞吞吐吐，跟在他后面略微年輕些的那個太醫忍不住了，直接上前兩步，說了出來：“只是這法子會掏空貴妃的身體，往后很有可能再也無法懷上龍胎……”

　　“即便僥幸生下來了，也有很大的概率養不大……”

　　后宮女子不能再懷孕？生了也養不大？

　　這對于她們自己和背后的家族來說，都是一件無比慎重的大事。

　　佟月菀這才明白過來，為何太醫之前不肯說這方法，也不肯直接下手。

　　“你們有把握嗎，這個法子能救貴妃和她肚子里的小阿哥？”佟月菀再次追問一遍。

　　既然已經被年輕太醫說破了，為首的老太醫心知再也瞞不了，嘆了口氣，回道：“此法乃是以老臣家傳的針灸之術刺激人身上的各大穴位，以此一下子激發身體中最后的生氣，好比回光返照。”

　　見佟月菀正仔細傾聽，老太醫幾句話就將重點說清楚了，但還是忍不住多嘴：“當然，這法子肯定能讓貴妃保住性命，只是因為身體中的生氣一下子用光了，貴妃未來不僅難以懷孕，同時也會有損壽數。”

　　“此法……絕非良策。”

　　老太醫目露不忍，他心想，雖然從年輕時便學會了這套家傳的手藝，但是這麼多年來，就算遇上了為困境所阻之人，他們也會在選擇時猶豫半晌，最終因為無法承擔后果而選擇放棄。

　　想來，皇貴妃娘娘也是一樣的吧。她怎麼可能會選擇這個法子……

　　“你錯了。”

　　正當老太醫沉浸在自己的想法中的時候，只聽見佟月菀干脆利落地反問他：“既然你祖上有這樣的法子傳下來，自然有它存在的意義。俗話說，不管黑貓白貓，只要能抓到老鼠的，就是好貓。”

　　瞥見老太醫明顯愣住的神情，佟月菀頓了頓，當著惠妃半信半疑的面兒，斬釘截鐵地說：“而且，還有一個人可以做決定。”

　　惠妃才不相信呢，脫口而出：“是誰？”

　　佟月菀沒有看她，而是當著所有人的面，一字一頓地說道：“是貴妃。”

第104章 字字誅心

　　貴妃做決定？！

　　這樣荒謬的言論，令在場的眾人都是一副難以置信的表情。

　　佟月菀顧不上她們，直接健步如飛，踩著花盆底兒進了貴妃的產房。

　　如今產房里頭只有花枝、甘芷，并幾個貴妃身邊信任的嬤嬤。

　　貴妃躺在床上，原本如同一汪秋水的雙眼已經失去了光亮，灰蒙蒙的，仿佛在下一秒就會突然失去生機。

　　對于產房內濃郁撲鼻的血腥氣好似毫無反應，佟月菀快步走到貴妃的身邊，輕聲呼喚她：“貴妃，貴妃？”

　　可惜，已經陷入半昏迷狀態的貴妃并不能對外界的聲音做出太大的反應。

　　佟月菀伸手捧住了貴妃汗濕的臉龐，又喚她的閨名：“雅利奇！雅利奇！快醒醒！小阿哥還在努力呢！快醒醒！”

　　……是誰，在叫著她的名字？

　　朦朦朧朧之中，貴妃仿佛聽見自己額娘舒舒覺羅氏笑著叫她“小甜果”時的樣子，額娘身上軟軟的，香香的，抱著她的動作也很輕柔……

　　真好啊，她好想額娘呀……

　　好疼！生孩子真的好疼啊，額娘！她不想生了，她不要進宮，她想繼續做額娘呵護之下的小甜果！

　　貴妃的眼眶中忽然流出兩行清淚來，顯然相比“貴妃”這樣可以被任何人所取代的地位，她對自己的名字雅利奇更有反應一些。

　　“……皇貴妃。”

　　貴妃木然地將視線轉向佟月菀，嘴里的聲音輕到幾乎聽不見，“我、我可能不行了……保孩子！一定保我的孩子！”

　　她的手附上佟月菀的手背，一邊說，一邊收緊了力道，原本被精心打理的長指甲死死地戳進了佟月菀的皮肉之中。

　　可佟月菀連臉色都未曾變化半分。

　　“保住了你的孩子，然后呢？”在眾人驟變的視線中，佟月菀用冷靜的聲音說著十分殘酷的話：“以后誰來養他，誰會疼愛他？”

　　貴妃遲緩地接收到了佟月菀話中的意思，微微睜大了眼睛。

　　但是佟月菀還在連珠炮似的持續輸出：“我嗎？不可能的，我已經有兩個養子了。惠妃有皇上的長子，榮妃是個愚笨的，宜妃不缺盛寵，德妃更是只疼愛胤祚……下面的嬪位，有誰有資格來撫養貴妃的遺腹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