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同歸

　　最后還是佟若雪率先開口，打破了這略顯凝滯的氣氛。

　　“額娘，女兒都這麼長時間沒見你了，女兒好想你啊。”

　　佟若雪撒著嬌，靠在瓜爾佳氏的肩膀上，雙手環抱著對方，一副乖巧到不行的模樣。

　　瓜爾佳氏的心一下子就軟了。

　　她伸手輕輕拍了拍佟若雪的胳膊，嘴上帶著淡淡的責備，說著：“都是貴妃了，還是和以前一樣愛撒嬌，跟沒長大似的。”

　　眼里卻都是笑意。

　　顯然瓜爾佳氏對于女兒和自己親近一事，心里是十分開心且滿意的。

　　“我就是長再大，也永遠都是額娘的女兒啊。”

　　佟若雪不覺得扮演一個對母親十分孺慕的閨女有什麼不好。

　　既然可以用兩三句軟和話就能解決的事情，何必要硬著來？

　　最后鬧得十分僵硬不說，還得不到一點好處。

　　反而還會讓人覺得自己太過于固執，從而生出責備之心。

　　憑什麼呢？要自己委曲求全還要大度，神仙都做不到吧。

　　瓜爾佳氏被這句話給弄得更加心軟了。

　　看著自己女兒眼里全是信任，她慢慢地下定了決心。

　　“好孩子，額娘也因為有你這麼一個女兒而感到知足。”

　　瓜爾佳氏摸了摸佟若雪的臉頰，眼睛不自覺一熱。

　　多麼好的孩子啊，又乖巧又孝順，老天爺為什麼就不能對自己女兒寬厚一點呢？

　　想到自家老爺在自己進宮之前，三番兩次地絮叨著同一件事，瓜爾佳氏就覺得一陣堵心。

　　明明是二房的那些小人害的自己閨女身體受了寒涼，以至于雪兒的身體變成現在這樣。

　　哪怕二房把那個做了壞事，名聲盡毀的佟若蘭給送離了紫禁城，讓對方青燈古佛度過下半生，也不能解瓜爾佳氏的心頭之恨。

　　“額娘的雪兒啊，你受委屈了。”

　　瓜爾佳氏眼里全是憐惜，看著女兒又消瘦了一些的身形，她的眼神慢慢堅定起來。

　　“雪兒，額娘有些話想問你。”

　　瓜爾佳氏的表情瞬間變得嚴肅起來，她盯著佟若雪的眼睛，極其認真而鄭重。

　　青衣與青禾都很聰慧，抬頭看了一眼貴妃，得到對方的示意之后，就悄無聲息地退了出去。

　　“額娘想問些什麼？”佟若雪故作懵懂。

　　“你是不是，真的不能生了？”瓜爾佳氏忍著滴血的心疼，紅著眼眶問出這個問題。

　　佟若雪瞬間低下了頭，不過片刻，她的肩膀就在抽搐著，旁人一看就覺得她在哭泣，而且還是傷心欲絕的那種痛哭。

　　“好好好，額娘不問了，不問了。”

　　瓜爾佳氏心疼得不行，女兒雖然沒說，但是她已經得到了答案。

　　唉，自己真是，何必要在女兒的傷口上撒鹽呢？明知道雪兒承受的壓力已經足夠大了。

　　瓜爾佳氏自責不已。

　　但是她還得為自己閨女的未來考慮。

　　“雪兒，事情已經到現在這種地步，就必須先提前做好打算。”

　　她一邊替佟若雪擦著眼淚，一邊開始低聲說著自己的計劃。

　　“現在是最好的時機，抱養一個地位不高的庶妃的孩子，總比一個生母家世好的，要強上太多。”

　　“那個烏雅氏的孩子，又剛好是個阿哥，額娘并不想逼著你做選擇，但是為了你以后的日子考慮，這個機會，不容錯過。”

　　瓜爾佳氏完全是站在佟若雪的利益上，仔仔細細分析了一下當前的局面。

　　她所總結出來的這個選擇，的確對佟若雪很有利。

　　唯獨沒有考慮一點，如果佟若雪真的是愛康熙愛到死的一個小女子，此時怕是早就肝腸寸斷了。

　　“額娘，我，我再想想可以嗎？”

　　佟若雪當然不可能一口答應下來。

　　她對康熙的喜歡，幾乎是人盡皆知的。

　　所以，怎麼可能那麼快就接受一個其他女人為康熙生的孩子呢？

　　“當然，當然。”

　　瓜爾佳氏覺得自己閨女的態度有所松動，她可不敢逼得太緊，這松口的態度，已經讓她看見了曙光。

　　她可不會像自家老爺那個傻子一樣，再送一個佟氏的女孩兒入宮，還有那些生子秘方，不知道從哪個旮瘩角落里找出來的，誰知道用了會不會對身體造成什麼不好的影響。

　　瓜爾佳氏心里，最重要的就是她的閨女。

　　其他一切都是假的。

　　青衣拿著被剝了蛋殼的雞蛋，替佟若雪輕輕滾過紅腫的眼睛，用來消腫。

　　片刻之后，她實在忍不住心疼，卻不知道如何安慰，只好干巴巴地說了一句：“娘娘，夫人對您還是很疼愛的……您別太傷心。”

　　“聽說御膳房新入了幾簍新鮮的螃蟹？”

　　佟若雪半躺著，伸出手，看了看自己白凈的指甲，突然開口說道。

　　青衣沒想到貴妃娘娘會說了一個毫不相關的事情，不過她還是很盡職盡責地回道：“是，咱們宮里也送了一些過來，奴婢去看了，一個個都膏滿黃肥的，看起來肥美得緊。”

　　“嗯，那就定在三日后吧。”

　　佟若雪無緣無故地說了這樣一句話，青衣很是疑惑，卻也知道娘娘沒說，就不該過問。

　　慈寧宮里，太皇太后輕輕吹了一口手里的茶盞，水面瞬間蕩起波紋，她輕啜了一口，看起來十分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