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伸出胳膊,從簾后拎出便壺,有的或是正在吞云吐霧,享受著今日的‘早飯’,懶得動彈,他就會走進去,將便壺提出來。到了沒人的屋子,便走進去檢查一番,很快就出來,逗留時間很短暫。
沒看出什麼異常,男人這才又回了屋子。
意樂坊這邊一直沒有動靜,留在容城交贖金的人,卻收到劫匪來信,要求次日進行第二次交付,地點還是老地方。
次日,一個大箱子再次抬進意樂坊的隔間里。
五天后,第三個箱子也被抬了進去。
各路人馬在此蹲守八天,三箱贖金仍是原封不動的放在那里,無人去取。
長時間躲在這煙霧彌漫的小間兒里黑白顛倒,心力交瘁,這讓很多人深感疲憊,精力已不似從前。
清晨起來,男人跟手下打好招呼,“我先出去轉轉,等回來我替你。”
“成。”
男人出了滿是煙氣的走廊,邊走邊觀察,最后繞到后門處,門口停著一輛四輪騾車,院里放著四個半人高的木桶,兩人正提著便壺,往桶里倒,‘嘩啦啦!’
黃白的污穢,傾瀉而下,膻騷味立刻蔓延出來……
男人站在門口,都被熏得聊聊后退,扶著門邊頻頻干嘔。
倒便壺的人聽見聲音,回身看見男人靠在門口作嘔,趕忙跑過來,問候道:“大爺,怎麼來這兒了?您可是有什麼吩咐?”
男人嘔了幾下,眼眶發紅,擺擺手,“沒事,待得悶了,出來走走。”
“我看您在這兒好幾天了,也算我們這兒的常客,不知您貴姓?”
“馬。”
“馬爺!”
小哥諂笑的叫了聲,“您快進去吧,這等腌臜,別污了您的眼。”
這會兒子沒倒便壺,難聞的氣味倒是消失了。
“咳,咳,忒!”
馬松用力磕了口痰,吐出去,“沒事,剛才那味兒太大,這會兒就好了。”
小哥豎著大拇指,不住口的夸贊,“馬爺!您真是大丈夫不拘小節!您這姓也好,瞧您這身板,這氣度,果然是龍馬精神啊!”
馬松失笑,從兜里掏出一盒煙,連帶夾出一塊大洋,他隨手扔給小哥,“賞你了。”
“唉!謝馬爺賞!”
馬松點著煙,長長吐出煙霧,沖便桶方向,抬抬下顎,“這工作挺辛苦的。”
“害,為了賺口嚼頭,沒辦法。”
“干多久了。”
“年后來的,不到兩個月。”
“之前做什麼活計?怎麼干起這個了?”
春風徐徐,沒帶來花香,卻裹挾著惡臭,撲面而來,馬松以袖捂鼻,嫌棄的問道:“干什麼不比干這個強?”
小哥到似經歷多了,早就習以為常,眉頭都不皺一下,從善如流的回答,“我歲數小,身板弱,干不了苦力,之前干跑堂,也是累得三天兩頭就生病,這雖然……”
正說著,和煦的微風,又一次向他們吹過,小哥諂諂笑著,“好在還算輕省,掙得也不少。”
馬松實在難以忍受下去,捂住口鼻,匆匆告別,悶聲道:“成,你忙吧。”
“好咧!馬爺慢走!”
小哥看著馬松倉促的背影,顛了顛手里的大洋,眉開眼笑的塞進了兜里,轉身繼續干活。
……………………
波光明凈的湖面,兩岸垂柳也冒出新芽,暖風柔和,柳枝梢撩撥著寧靜的湖水,正如某人以公事之名,將還在睡夢中的人約到這里。
船兒搖搖晃晃,蕩漾于水中央,秦卿端坐在船尾,雙眸半瞇,瞧著陽光下笑得燦爛的人,劃著船槳,白色暗紋襯衫,似波光粼粼的湖面,閃得她眼花繚亂。
岳欽坐在對面,看著她嘴唇抿緊,睡眼惺忪的模樣,哄勸道:“別惱,我真有要事相商。”
寬廣的湖上,只有他們這一條船,想必方圓幾里,怕是也清了場,秦卿扯扯嘴角,假笑著,“看來這事很是重要……”
第175章 午夜刺客
“過幾天,我會忙一陣,你待在院里,不要亂跑,我怕顧不上你。”
“嗯。”
秦卿知容城軍防至關重要,也不想這時置氣,平添麻煩。
“成茂軍來電,托我照顧他女兒……”
岳欽還是想作死試探,故意語氣停頓了下,看著她的反應。
見秦卿眼睫一顫,抬頭看他,眨眨眼問道:“需要我騰地方麼?”
果然!果然!這女人果然沒讓他失望,真就是個沒心肝的!不僅要拍手叫好,還得推著他的背,往別的女人懷里送!
可他心里再氣,面上也只能搖頭苦笑,擺手道:“你歇著吧。”
船槳忽然搖的很快,船開始加速,秦卿瞧著岸邊風景,就如坐火車般,幕幕掠過,倒別有一番滋味,又能賞景吹風,又不會頭暈。
精心準備的春游劃船,沒博美人一笑,隨性一動,卻讓能她笑得舒心燦爛,岸邊柳枝隨風飄揚,岳欽加快了手中的動作,心想這就是所謂的無心插柳……
……………………
直到看了夕陽,岳欽才把她放回去,搖了一天的船,自己也累得不行,揉著酸脹的手臂,回了對面的樓。
進屋,抬手摸門口的開關,打開燈,一陣濃郁的香水氣味撲面而來,他乍然臉色大變,伸手摸向腰間,靠在門邊,目光凜厲環視周圍,大喝一聲,“滾出來!”
里側的床上,被子‘悉悉索索’的響動,岳欽警惕的握住門把手,戒備的向前邁了一步,沖床舉槍瞄準,手指按在扳機處。
女人從暗處走出來,鮮紅的肚兜,一副鴛鴦戲水圖,用金黃色絲線繡的栩栩若生,白色褻褲包裹大腿之上,膚若凝脂,長發披下,能從纖細的腰身兩側,看見垂下的發尾,細眼晶亮,正怯生嬌羞的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