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卿握著椅子扶手,嘴角一挑,淡笑道:“鄧少爺,鄧小姐。”
鄧桓庭看著主位坐著的女人,眉眼清秀,淡眉星眸,旗袍修身,纖細的手臂在淡色披肩下若隱若現,一舉一動間,怎麼瞧也是個溫婉的佳人兒,‘詭計多端’這四個字,是如何也按不到她身上去。
雙方打量不過片刻。
秦卿抬手指向下首座位,“請坐。”
鄧桓庭為避嫌,便讓妹妹坐到秦卿下首處。
衛亭端來茶,放到桌上,隨即跟薛楚丞站到小姐身旁。
鄧鸞喬一臉不悅的走過去坐下,挑眼問:“我的人呢?”
秦卿笑得溫順,柔聲道:“正好吃好喝招待著。”
態度之誠懇、客氣,不知道的還以為是請來做客,不是被抓走問罪。
有二哥在,鄧鸞喬自是不怕上她的當,“我已經親自來了,先把人放了,有什麼事,你問我便是。”
秦卿笑意不減,好言好語道:“我們既是盟友,大可不必私下搞這點小動作。”
她語氣略有調侃,“鄧部長如此光明磊落之人,這般小人行徑可不像你的作為,是不是有人自作主張?”
鄧鸞喬臉色沉下,“你設計誆騙,難道就君子?!”
秦卿明知故問,“我誆騙了什麼?”
鄧鸞喬瞧她裝傻的模樣,正要發火。
鄧桓庭緩緩開口,“合作之前,弄清對方底細,乃是人之常情。”
他看向秦卿,眼眸如鷹,“河西在與我們合作之前,難道會盲目相信只言片語,而不做打探?”
鄧鸞喬在旁附和,“就是!之前來時,我們還沒達成合作,自然要謹慎些。”
秦卿回視那如炬的目光,從容道:“就算之前不是,現在也是了。”
她看了眼鄧鸞喬,向鄧桓庭發難,“但鄧小姐可是一直從未停止打探消息,明面上說是與河西誠心合作,待達成共識,又暗中買通人手,刺探軍機,這便是郇州對待盟友的做法?”
此事終是鄧家理虧,鄧桓庭瞥了眼妹妹,語氣放緩,“少夫人在秦家私宅見我們,便是不想被更多人知曉。”
他靠著椅背,笑道:“秦家出了賊,還是枕邊人,也不是件光彩的事,我看不如就此作罷。大家也都留個體面。”
秦卿伸手掀起茶蓋,茶香隨著霧氣裊裊升起,她看著鄧桓庭的譏諷,并不氣惱,畢竟這是事實,況且‘怒火’,她昨晚已氣過了……
秦卿扶著杯身,看向鄧桓庭,“事情可以作罷,但鄧小姐這做派,讓我不得不懷疑郇州的誠意。盟友間若信任缺失,那該是多可怕的事?”
她曉之以情,問道:“將心比心,若鄧家軍在前沖鋒陷,秦家在你軍中安插眼線,收集軍機……”
她笑眼彎彎,似在開玩笑的問鄧桓庭,“鄧少爺,您說這可是對的?”
鄧桓庭挑起嘴角,看著眼前的女子,指尖一下下的敲擊著椅子扶手。
對?隔日秦家就能向郇州安插奸細。
不對?便是承認這事為郇州過錯。
她從始至終說的都是秦家,換言之,就是個人所為,與帥府無關,不能強制以大局為重,約束她。
敲擊的手指停下,鄧桓庭看向妹妹,利落道:“跟少夫人認個錯。”
鄧鸞喬聽到二哥的話,立馬朝他瞪起眼。
鄧桓庭眼眸微瞇。
鄧鸞喬就泄氣的松了肩。
她轉頭看著秦卿裝得端莊的模樣,嘴唇緊抿著,不情不愿的含糊了句,“抱歉了……”
秦卿撫著茶杯,側頭看著飄浮的茶葉,裝作沒聽見。
鄧鸞喬梗著脖子,不滿的要發火。
但轉頭又見二哥看著自己,眼神凜冽,其意思很明顯,既要低頭就痛快些,這般扭扭捏捏,還不是得認錯!直到滿意為止。
鄧鸞喬瞪了眼二哥,長吐口氣,站起身,揚聲道:“少夫人大人不計小人過,此事為我之錯,還請您見諒,別跟我一般見識。”
秦卿笑著夸贊道:“鄧部長有錯就改,是為女中豪杰。”
鄧桓庭不與拖拉,直言道:“人,我帶回去處置,不勞少夫人費心。”
但他豈料秦卿并未打算放人。
秦卿:“一介下人,我幫著處理便是。”
鄧桓庭神情嚴肅,不交人?一直拿住郇州理虧的把柄!且這里是岳家的地盤,硬來定是不行……
鄧桓庭冷笑道:“初來乍到,不知這里的規矩,還請少夫人指點一二……”
秦卿自是不推辭,她整這麼一出,就是為了指點他們安分些。
“戰事結束前,還請二位安心在此玩樂,也有益于修復彼此間的信任。”
鄧桓庭:“河西風光無限好,我們兄妹欣賞不及,也無暇他事。”
和明白人說話,就是利落。秦卿也不再得寸進尺,笑臉相送,“我一介婦人不便留二位用飯,就不打擾兩位兄妹閑敘。”
第437章 往日舊識
對于秦卿的做派,鄧鸞喬早就習以為常。
倒是鄧桓庭怔了一下,隨即面色不改的起身告辭。
…………
鄧家兄妹出了秦宅,坐車回府。
車內
鄧桓庭搭起腿,沒頭沒尾的說了句,“行事作風倒像個男子。”
談完事便走,全無半點寒暄之意。
話雖說得彎彎繞繞,態度擺得還挺明確……
就是為了引他前來,給個下馬威以做敲打,叫他們兄妹二人安分些,勿惹是生非。
鄧鸞喬抱臂不滿道:“男子都比她圓滑。你看見了吧,就事論事,一點場面話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