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多謝你才對,謝你讓我看書。”杜若道。
“嫂子識字?”蘇明揚后知后覺的驚訝。
“識字不多,安郎教過我一些。”杜若撒謊道。
蘇明揚恍然大悟,方才心里的感激還在,笑道:“雖說女子無才便是德,但若嫂子想學,我想先生會教你的,先生脾性很好。”
“你說的是,我若是閑了,來這兒與你們一起聽講也是一樣的,也省的他單獨教我了。”杜若道。
兩人坐在最后面,說了小半會兒話,直到周圍讀書聲響起,杜若才又連忙朝講臺上看去,發現宋居安正手執一卷書,坐在講臺上,一瞬不瞬的盯著她,眼眸中盡是冷意。
杜若不加理會,指著書上一個字問蘇明揚念什麼,蘇明揚告訴她,又講解了字義,杜若十分認真的跟著念了幾遍,又手指在桌子上寫幾遍。
課堂上也不時有學生朝杜若好奇的看,杜若都鎮定自若的看回去。
在快要下學堂的時候,洪四兒潘氏他們終于將村長龐善業找來了,讓為他們做主。
“居安,聽洪四兒說你不想讓洪生在學堂待了?”龐善業問。
宋居安起身點頭,恭敬地道:“洪生不僅不學習,還影響別的學生,甚至帶領幾個同村的欺負外村學生,我看他志不在此,不學也罷!”
“你胡說!明明是其他村子里的人欺負我們家孩子!你就是想報私仇!你婆娘偷錢那是大家都看見的,裝什麼裝?!”潘翠翠叉腰道。
杜若無奈,怎麼又扯到了杜氏的身上?!
下面的學生聽了潘翠翠的話,哄堂大笑起來,有些認識杜氏的都朝她看來,不認識的,也被旁邊的學生小聲告知了。
蘇明揚不自在的往一邊挪了挪,裝作和她不熟。
“別吵了,洪四兒,你們家洪生在村子里沒少干壞事兒,不是扯人家的瓜苗,就是糟蹋人家的莊稼,要說欺負人,和杜氏能差多少?我看啊,這次就算了,下次再這樣,就讓他回家去!”龐善業從中調停道。
潘翠翠不吭聲了,拿眼睛剜著坐在那里沒動的杜如蘭。
宋居安聽了村長的話,也沒有提出反對意見,于是洪生又留在學堂了。
洪生一坐到座位上,身體就像蛆一樣左右扭擺,對周圍的同學大聲顯擺,一臉洋洋得意,將袖子高高的擼起來,仿佛殺豬似的,拿著書本搖頭晃腦。
杜若無語的看他一眼,又低頭看向蘇明揚的書本,蘇明揚很自覺的將書本往她面前移了一些,小聲對她道:“這個洪生和他爹一樣孬,搶同學的吃的玩的,看誰不順眼就打誰!無法無天!梁秀才看到他跟看到了自己的親爹似的!”
杜若被他說的話逗笑了,疑惑道:“不是都說尊師重道麼?梁秀才架子那麼大,還能怕他?”
蘇明揚也忍不住笑起來:“嫂子你不知道,梁秀才這個人欺軟怕硬,瞧不起那些家窮的學生,對有錢的學生賠著笑,但對洪生這種胡作非為的,讓他跪恐怕他也跪的!”
杜若嘲弄一笑,果然有錢到哪里都是大爺!
不過她轉念又一想,“你們蘇家有錢,他對你必定及其恭敬的了!”
蘇明揚笑了笑,算是默認了。
坐在講臺上的宋居安手中拿本書顛來復去,視線偶爾掃過后面的杜氏,發現她與蘇明揚興致勃勃的說著什麼,那種恬淡的、愉悅的神情是他從未見過的,眼睛明亮的就像未出閣的青蔥少女一般。
他起身走下來,快要走到他們跟前的時候,倆人很有眼色的住了嘴,認真的看書。
宋居安站在杜若的旁邊,低頭看著她,她悄悄側目瞄他一眼,又朝蘇明揚的書本上瞧去。
宋居安彎下腰,撩起衣擺在她身邊蹲下去,沉聲道:“若你想讀書認字,明日起我教你。”
他倒要看看她又打著什麼目的。
前幾天她每日去青陽寺做了什麼,韓良已經探查到了,今兒早上告知的他。
實在是出乎他的意料之外,她居然會畫畫!畫技雖說不上出神入化,卻也十分精湛。
很好,他很有耐心陪她玩。
雖然他從她身上一直探查不出什麼,她也從未露餡,但現在是一個很好的開口,相信她會一步一步的暴露在他面前。
“說話算數?”杜若扭頭看他。
宋居安點頭,打量著她‘驚喜’的神色,心中冷笑。
會畫畫的人,應當不會不識字吧?
夜晚。
飯桌上的蔡氏很是安分,與宋居安說話時,總時不時的覷杜若幾眼。
杜若心道,有些人就是這樣,軟的怕硬的,硬的怕不要命的,蔡氏太惜命了,僅憑嘴上功夫,就不會那麼容易降得住她。
吃完飯,她去廚房刷碗,刷碗走到堂屋門口,聽到蔡氏與宋居安小聲說話。
“居安,你爹這樣子,我看也撐不了多久了,咱們老宋家再沒有后,你爹要死不瞑目了!你忍心看著你爹這樣去麼?蘇家二女兒早就對你有意,休了杜氏,回頭咱們向蘇家提親,阿!”蔡氏好聲好氣的勸著,語氣十分難過的樣子。
“娘,杜氏才嫁來兩年不到,若是休了她,會被人瞧不起,官府大約也不允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