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若望著那棟畫閣朱樓,由衷感慨:“金銀花滿樓我之前聽說過的,沒想到就近在眼前,據說這里的鍛造師傅都是一頂一的好,花重金請來的,遠近有名,我還聽說有京城來的商人在此置辦貨品。”
“小娘子說的是!我這營生比不上他們一根毛!以前這金銀花滿樓在咱們豐陵縣縣城里,后來搬到咱們沽南鎮來了,畢竟這一帶都是做生意的大莊子!”首飾匠熱情的講解道。
原來如此。
不過眼下她只想找份兒糊口的工作,沒多余的精力與想法。
正在他們說話的時候,有幾個妙齡女子相攜而來,路過攤子,目光被擺放在攤子上的那副畫吸引了去,隨即停了下來。
她們望了望那副畫,又看了看朱釵,笑著道:“真是好看!”
“這畫上可是個美人兒,能不好看麼?”另一個女子搖著手中團扇笑道。
“那你的意思是我長得丑嘍?”
“我可沒這麼說,這簪子太俗!”
幾個女子笑嘻嘻的相互打趣著。
“幾位姑娘不妨隨便挑挑看,都是用心打造的,價格便宜!畫上的女子倒是與你有三分相似呢,都是一樣的美人兒,想必戴著不會差的!”杜若真誠的夸贊道,自覺地做起了推銷,不知道的還以為這是她的攤子,“簪子雖然簡單了點,但有些男子最愛清水佳人!“
首飾匠與他女兒拘謹的站在一旁,感激的看了杜若一眼。
那幾位女子瞧她一眼,紛紛笑起來,一個拿團扇遮了半張臉,道:“小娘子可真會說話,這對兒耳墜我要了吧!”
她們買完走了,杜若望著攤子上的首飾若有所思,假如她有一間自己的鋪子就行了……
“多謝這位娘子!”首飾匠道。
“別客氣!這支銀簪我要了,你給我包一下吧!”她指了指,那支簪子與她之前當掉的杜氏的那支有些相似,當做是補償給杜氏的。
不過她摸了摸唇,這不還是她自己戴麼?
買完了,杜若正準備離開,一轉身,不小心碰到了個人。
她連忙回頭看去,發現一個中年男子站在她的身后,身著紫袍,玉帶束身,五官分明,劍眉英挺,雙眸深邃且溫和,許是過多的人生閱歷,讓他看上去溫厚且優雅。
“抱歉,不小心撞到了您!”杜若連忙道歉。
那男子的目光落在首飾攤上擺著的那副畫上,即便方才被撞了一下,他的視線也沒有離開,聽到杜若的話他才移開視線看向她。
“無妨。”他對杜若道,接著指著那副畫問攤販:“這是誰畫的?”
“原來是孟爺!這畫兒是這位小娘子畫的!”那攤販一臉恭維諂媚的笑,對他連連拱手。
那中年男子這才認真的打量杜若一眼,又看了看那副畫,道:“這畫上女子與拙荊有七八分相似。”
杜若恍然,怪不得他盯著看這麼久,但她這也只是隨便畫的,不是臨摹。
“那想必尊夫人比畫上女子還要貌美了!”她笑道。
活著真是艱難,以前說話做事她哪里會懂得阿諛奉承,現在見了誰都不自覺的說好話,滿臉笑。
那男子沉默了。
這時候從長街那頭駛來的華麗馬車在他們身邊停了下來,馬車車簾被人從里頭拉開,一個孩子伸出頭來,聲音稚嫩的喊了一聲‘爹!’
中年男子望去,隨即恢復了溫文爾雅之態,“修文回來了!”
杜若也同時望去,發現馬車上坐著的那孩子竟然是她在青陽寺見到的那個中暑的孩子!孩子旁邊自然也坐著那位老者,笑瞇瞇的。
那孩子望了一眼站在自己親爹旁邊的杜若,張了張嘴,一臉驚訝,看了看自己爹,又看了看杜若,視線來回掃。
“小娘子到鎮上做什麼來了?”那老者認出了杜若,笑著打招呼。
中年男子走上前,伸手摸了摸孩子的頭,將他抱在懷里。
杜若也走近一些,笑道:“聽說云水繡莊招繡娘,我便來試一試。”
那老者捋著胡子笑的開懷,“小娘子不早說!”
杜若也不知道他們要往這邊來,只得無奈一笑。
“莊里招用你了嗎?”那老者又問。
杜若搖頭,“我繡工不精,人家自然不收。”
那老者贊賞的打量她,“誰說不收的!”說完他看向那中年男子,道:“遠舟,修文今日在寺里生了病,這位小娘子幫了大忙!不然我這乖孫子現在哪兒能活蹦亂跳的!你就讓她進莊里做活吧!”
杜若吃了一驚,他們是云水繡莊的主人?!
那中年男子抱著孩子轉身看向她,那孩子眼珠子烏溜溜的望著她,扯了扯他父親的衣裳,“爹,我娘呢?你不是說要把我娘找回來麼?她在哪兒?”
這孩子似乎天生一雙憂郁的眼睛,看的人心疼。
“修文,別鬧。”孟遠舟道,他打量著杜若道:“繡莊里人人都有手藝,尤其是刺繡功夫了得,不知小娘子會做什麼?”
“畫繡樣,裁剪繡樣,畫畫,分得清美丑。”杜若道,說完心里頭自我吐槽,眼瞎的才分不出美丑吧……
那男人點點頭,對她道:“這次招人主要是找繡娘,不過莊里倒是缺檢查成品的人,每月初一、十五莊里要出貨,到時候小娘子來一趟莊里幫忙可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