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叫他來和我對峙!我沒偷就是沒偷,要不然咱們公堂對峙!”杜若道。
眾人相視一眼,水凝她娘指著她罵道:“好個賤人!枉我以前為你說過話,你把牛賣了!這周圍的宰殺牲畜的地兒我們找遍了也沒有!指不定已經被殺了剝了皮了……”說到這兒,她忍不住哭起來,哽咽著道:“你們家的牛昨兒死了,你就偷別人家的!還有沒有天理了……”
杜若胸口及其憋悶,滿肚子的怒氣,但仍竭力讓自己鎮定,“我真的沒偷牛,你們找不到也不能誣賴到我身上,洪生說的不可信,上次他差點將我摁在河里淹死,如果你們依然不信我,那就去衙門吧!”
她話說完,眾人又議論紛紛起來,你一句他一句,聲音嘈雜。
人圍的越來越多,杜若被困在中間走不出來。
忽然有一個村民道:“搜她的身!她把牛賣了身上肯定帶著銀子!”
“對!搜身!”
杜若滿臉震驚的望著他們,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兒,他們太能糟踐杜氏了吧?
水凝她爹朝她娘使了個眼色,她娘立刻與另外兩個婦人拉扯住杜若。
杜若掙扎著想要推開她們,卻被另外兩個婦人拽住了胳膊,她們死死地拽住她不肯撒手,手勁兒大的很,在眾人的注視著,水凝她娘與那兩個婦人動作粗魯的摸來摸去。
“找到了!”一個婦人從她袖口里掏出個錢袋大聲道。
水凝她娘接過去,倒出來一數:十三兩銀子!
所有人看她的目光都帶著厭惡,似乎這事兒就這麼塵埃落定了。
“那是我自己的銀子,是我在外頭做工掙的,你們太過分了!”杜若惱怒的喊道,那些人已經松開了她,她氣的身體不住發抖。
錢袋里十二兩是青陽寺結算的,一兩是孟爺賞賜的。
“一頭牛也就賣這麼多錢!你還說自己沒偷牛!”
“你偷東西也不是一次兩次了,洪生還見你偷摸的從周寧婆婆的窗子上爬進了她的屋子!”
“自從你嫁到宋家,宋家就過的一天不如一天了!”
“怎麼會有你這樣的婆娘?我們東溝村容不下你了!滾吧!”
“騷狐貍!打扮成這樣去沽南鎮不見得做什麼好事兒!”
“……”
“……”
饒是杜若心里再怎麼強大,面對這些出口傷人的話,根本鎮靜不下來。
當一個人百口莫辯,被所有人指責時,就像是溺水的人拼命掙扎著想鉆出水面,卻被岸上的人一腳又一腳的往水里踹。
“怎麼了?!”人群外有人大聲問道,是韓良。
他身高體長,站在外面一踮腳便看到了被圍在中間遭眾人唾罵的杜如蘭,遂擠開人群走了進去,“發生了什麼事兒?”他又問,扭頭看向杜若,發現她用力咬著嘴唇,目光恨恨的。
“他們說我偷了牛,我沒偷,她們便搜我身,將我身上的銀子搶走了,說是我賣牛的錢。”杜若三言兩語迅速說與他聽。
韓良朝周圍望了一眼,大家這時都逐漸安靜下來。
“韓良,你與宋家關系不錯,這牛既然賣了,水凝家也拿到銀子了,你將杜氏帶回去吧!說實話這婆娘不能再留在咱們村兒了!以后還指不定出多少禍害呢!”一個年長的人道。
“你們誰見杜氏偷牛了?”韓良問。
“洪生看見了!”
韓良不由得皺起眉頭,又看向杜若,“嫂子,你真的沒偷?”
“沒有,這銀子是我在繡莊賺來的。”
杜若稍稍安定了一點。
韓良略一思忖,將水凝她娘手中的錢袋迅速奪了過來,遞給杜若,對眾人道:“洪生的話你們也信!杜氏確實在繡莊做活,你們若是不服,便去官府告狀!這麼多人欺負人家一個算什麼東西!”
說著他將一旁的人推開,擠出一條路來,讓杜若跟著他走了出去。
后面的那些村民大呼小叫起來,想攔著不讓他們走,然而又懼怕韓良動起手來,畢竟他力氣那麼大,恐怕攔不住他。
見兩人離開,水凝她娘大哭起來,村民們覺得她們一家子十分可憐,又不由得罵起杜如蘭來。
回到家中,宋居安正在院子里劈柴,見韓良與她一起進來,稍有疑惑。
杜若沉著一張臉,徑直進屋去了。
韓良站在院子里,將剛才發生的事兒與宋居安迅速說了一遍,又低聲道:“主子,他們說杜氏偷了牛去賣,可這銀子大約是她在青陽寺畫畫賺來的,我便為她奪回來了,他們說杜氏從周寧婆婆窗子里爬進去偷東西,你我都知道,實際上她這幾日都在偷偷照料周寧婆婆,我看她怪委屈的……”
所以……他就幫了她……
宋居安朝西屋門口望了一眼,對韓良道:“你先回去吧!”
“他們再找來家里怎麼辦?”韓良有些擔心。
“沒事。”
韓良點點頭,朝外頭走去。
宋居安將劈好的拆拾起來堆放在東墻邊上,又將地上的木屑打掃了,洗了手,走進西屋。
他見杜若倚靠在床上,一動不動的,面無表情的盯著手中的錢袋。
“娘做好了飯,去吃飯吧。”宋居安道。
“我不吃了。”
她干脆將鞋子脫下來,坐上了床,依舊倚在床邊上。
不過很快她又想起了什麼,動作迅速的下床走到床邊拿了木梳子,又走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