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屋里,她脫了衣裳躺在床上。外頭的雨下的小了,希望明日出門的時候是個大晴天,不然這陰雨連綿來來回回的,吹了風受了涼會生病。
翻了個身,她面向外面,紗帳外,桌子上的油燈還亮著,她沒有吹熄,另一邊宋居安依舊靠在書架上,渾身力氣被抽盡了一般。
這樣的他看著讓人覺得可憐,失魂落魄迷迷茫茫不知所歸何處,雖然他就在那里,坐在光影里,但杜若覺得宋居安與她像隔著難以跨越的距離,她永遠難以走近。
透過紗帳望了一會兒,她終于坐起來,披上一件衣裳,又下床從另一邊的木箱子里拿出一件宋居安的袍子,走到宋居安的身邊,“你已經生病發熱了,再繼續穿著濕衣裳坐著會更嚴重。”
見宋居安不搭理自己,杜若只好將那件袍子披在他身上,站起身低著頭看了他一會兒,又道:“不管發生了什麼,身體要緊,睡覺去吧。”
宋居安閉上了發紅的雙眼。
杜若有些生氣,將她的好心當成驢肝肺,還嫌她煩。若不是怕他病情嚴重,請郎中醫治要花費銀子,她才懶得管他。
外面下著小雨,他夜里自然不能再睡到院子里了,杜若扭頭看了一眼那張床,又彎腰去拉他胳膊,“去床上睡。”她道。
“別碰我!”宋居安甩開她的手,及其嫌惡的道。
杜若立刻松開他的衣袖,冷笑一聲,“好,那你就大病一場不治而亡吧!”
她轉身回到床上,將紗帳遮好,倒頭就睡。
然而還沒等她睡著,紗帳被人猛地掀開,她的一只胳膊被人抬起來,與此同時手中被塞了一把刀。
“你現在就可以殺了我,不必等更好的時機了,也不用再處心積慮的面對我!”宋居安目光沉沉神色晦暗的望著她道。
杜若立刻坐了起來,將手中那把刀迅速扔出去,并吃驚的望著他。
“你大約是燒的糊涂了,做什麼尋死覓活的?躺下來睡一覺就沒事了,好好休息休息吧。”杜若強壓著心底忽然涌上來的恐懼,聲音柔和的對著他道。
他忽然笑了,居高臨下又極具諷刺,“我真看不懂你心里在想什麼!”
“誰也不能完全猜中他人的心思,不是麼?”杜若道。
宋居安慢慢俯身,忽然一手鉗住了她的下巴,令杜若與他對視,接著他忽地吻上了她的唇。
杜若頃刻睜大了眼睛,雙手用力推他,然而他卻爬上了床,一手扣在她后腦勺上,另一只手抓住她的右手防止她掙扎。
杜若見推不開他,只好朝旁邊后仰,又抬腳踹他。
宋居安十分準確的抓住了她的一只腳,往前一拉,杜若便仰面倒在了床上,她手肘撐著準備起身,卻被他一個翻身壓了下來。
“宋……唔……你……王八…………”杜若聲音斷斷續續的。
他的吻強勢帶著怒意,似乎想將內心深處的痛苦強加到她身上,讓她替自己承受一分。
杜若只覺得今夜的他陰鷙的可怕,像是忽然變了一個人一樣,沒了往日的進退有度。
唇舌肆掠且貪婪……吸吮著探索著……猶如墜入深淵的人拉著她一起下沉,不斷的下沉,而下面是一望無際的黑暗。
杜若覺得呼吸逐漸困難起來,她在床上的掙扎根本無濟于事,只好一口咬在他的唇上,圓睜著雙眼瞪著他。
宋居安眸子本來閉著,被她咬了一口,慍怒著睜開了眼睛。
杜若趁他松懈一把推開他,退到床角,胸口劇烈的起伏著,恨的咬牙切齒。
“宋居安你瘋了是不是?!你一定是瘋了!”杜若怒聲道。簡直是個神經病!
他此時的臉色更紅了,身上熱的厲害,因為剛才的那番折騰,衣衫與長發很是凌亂,不過此時看起來比方才死氣沉沉的好多了。
他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唇,唇有些疼,被她咬了一口流了血,他看了看手指上的血跡,冷冷一笑。
杜若見他笑,心里發毛,于是一腳踹了出去。
好半天,摔在地上的人沒什麼動靜,杜若的情緒也平和了一些,伸頭往地上瞧了一眼,見他仰面躺在地上,睜著眼睛目光直直的望著某一處發呆。
她將床上的被子扔到他身上,自己則倒頭躺下了。
第二天一早,杜若醒來之后發現宋居安在她身邊躺著,閉著眼睛睡的很是安靜,而她丟下去的那張被子,在兩人身上蓋著。
杜若皺眉看了他一眼,又看自己衣衫完好,便放了心。
悄悄下了床,她又朝他臉上看了一眼,發現他臉色仍舊發紅,不過熬一碗藥灌下去之后應該沒什麼大的問題。
洗漱過后,吃了早飯,杜若拿了饅頭和咸菜裝進包裹,便朝外面走去。
剛一腳踏出家門,就看到蘇明揚慌里慌張的從另一條路上朝這邊跑。
看到杜若,蘇明揚連忙揚了揚手,似乎有天大的急事兒一般。
“什麼事兒?”看的跑到她跟前上氣不接下氣的蘇明揚,杜若疑惑的問道。
“不好了!洪生串通著學堂里的其他幾個學生去村長家了!說是不要宋先生教書了!說、說宋先生教的不好!”蘇明揚懷中還抱著兩個冊子,急的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