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許久,她揉了揉手腕,終于停了下來。那些舞姬退下換了舞衣后又上來,換了一支舞,她們頻頻朝兩邊的商人拋眉弄眼,身姿更加婉轉,勾的那些商人眼珠子轉個不停,有的還故意伸手去扯舞姬的裙子調笑。
杜若又望了獨自坐在中間的孟遠舟一眼,她發現有個舞姬一直在找機會刻意的接近他,想取得他的青睞,然而他卻看也不看一眼。
她收回視線望向前面,卻瞥見坐在她對面有一商人笑望著她,見她看過去,他連忙端起面前的一杯酒舉了舉。
杜若裝作沒看到般,若無其事的移開視線。
期間幾次,她偶然瞧上一眼,便能看到那西域商人正似笑非笑的盯著她看,她再也不看向前面,只希望這宴席盡快結束。
終于,樂聲停了下來。
那些舞姬們面若桃花眼含清波嬌喘微微,比之前更媚上幾分,就差往男人懷中倒了。
“這些舞姬不僅貌美善舞,更是琴棋書畫樣樣精通,聰明解人意,若是諸位有心,在下便割愛,將這些美人兒送與各位相伴。”孟遠舟不緊不慢的道,視線落在眾人身上。
杜若愕然的看向他。
第五十八章 沉睡
他竟然將這些舞姬當成物品一樣隨手送人?!
心里堆砌的對孟遠舟的欽佩與敬重似乎要發生傾塌。
“好事成雙,咱們先不如簽下合同,大家再飲酒消瘦美人恩不遲!”孟遠舟起身笑著看向眾人道,說完,他對一旁站著的下人示意。
兩個下人端著托盤上的早已擬好的合同,轉了一圈發到每個商人手里,那些舞姬們揮著舞袖笑盈盈的走到自己看上的商人們身邊坐下來,摟抱著商人的胳膊,一口一個‘爺’,聲音婉轉動聽,又哄他們仔細看合同。
見那些舞姬喜笑顏開的樣子,沒一點不樂意,還撒嬌求著商人帶她們離開,杜若心里那點難受瞬時消散了。
她心里知道,這些舞姬都是下等人,毫無自由,若是能被商人看上,帶走回家做姬妾似乎確實比這好上不少,但被人隨意處置,出賣肉體,讓她無法接受。
想了那麼一會兒,她回過神來連忙將畫紙收拾整齊,走上前恭敬的放到孟遠舟面前桌子上,孟遠舟看了一眼,吩咐道:“發到每個舞姬手上,讓她們留作紀念。”
杜若點頭,拿著那些畫紙,找出對應的人來分發下去。
等她走到方才坐她對面的西域商人面前時,那西域商人笑著將她從上往下打量一番,待她將手伸過去遞畫兒的時候,那商人忽然伸手牢牢地抓住了她的手腕。
“孟爺!我要帶走她!”西域商人對孟遠舟道。
杜若想用力抽回手,然而他抓的很緊,若不是情況不允許,她早就一腳踹他臉上去了。
孟遠舟扭頭望向這邊,隨后端著酒杯起身朝他們這邊走來。
“這婦人是繡莊的女工,已經嫁做人婦。”孟遠舟看杜若一眼,隨后又彎腰拎起酒壺,親自為那西域商人倒了一杯酒,笑著遞向他,“女人多的是,這些舞姬你盡管挑選,若有喜歡的我便相送。”
那西域商人又朝杜若身上掃了幾眼,堅持道:“我這人最不喜歡女人多嘴說話,方才見這女人席間一句話不說,深得我意,若是已為人婦,那也簡單,我買下她便是了!”
杜若心里頭咒罵幾句,若這人真與宋家商議買她,恐怕宋家極有可能偷偷的把她給賣了。
孟遠舟微微一笑,正準備說話,卻聽杜若不屑道:“你買不起。”
“哦?花多少錢能買下你?錢我有的是!”那西域商人張狂一笑,饒有興趣的望著他。
杜若看向他的目光中帶著可憐,“很簡單,我只要一顆真心,一生一世相伴,你做的到嗎?”
那西域商人詫異的看著她,他從未見過不要他錢的女人,且他姬妾無數,又怎麼可能只伴著她?今日高興了,找她相陪,明日高興了,想起另一個來,這樣的事兒做不準的。
孟遠舟眸中閃過異色,不過面上依舊笑吟吟的,對那西域商人道:“突勒兄不要與婦人一般見識,她家中有老有小,恐怕也不舍得離開故土,稍后我再吩咐叫幾個舞姬過來與你喝酒助興。”
那西域商人終于松開了她的手,端著碗與孟遠舟豪氣一碰,仰頭干了。
杜若拿著那些畫繼續往下面分發,等發完了她又走回座位上不動聲色的坐等著。
那些商人都簽下了單子,有的要貨多,有的要的少,不過價格都不低。商人們喝酒吃菜有美人相伴,高興的很,多喝了幾杯,相互之間便稱兄道弟起來。
等宴罷,那些商人被攙回房去,杜若才深呼吸一口氣,望向坐在正中間以手撐頭休憩的孟遠舟。
她起身走過去,拱手道:“孟爺,我想與你說一件事兒。”
孟遠舟睜開眼睛看到是她,又闔上眼眸,聲音散漫的道:“說。”
她只好斗膽道:“今日那些商人去善工樓參觀,聽他們講話,我忽然有個主意,眼下楚國與鄰國生意上往來越發密切,若是想吸引更多的西域商人來繡莊下單子,不如多做些宣傳,咱們的繡品種類繁多,不僅是他國,本國人也不完全明了,不如將以往所做的繡品畫下來,做成冊子,分發到各處,甚至讓這些西域商人帶回去發給那里的民眾,長此以往,知道云水繡莊的人會越來越多,來的各處商人自然也越來越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