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姑娘讓守著的這個小娘子是什麼人?”
“誰知道呢,夫人死前就是被關在這個房間里,平日里也沒住過人,孟爺會經常過來看看,囑咐下人每日打掃……”
站在房門后偷聽的杜若渾身一個激靈,寒毛都霎時立起來了。
她扭頭朝整個房間看了一眼,鬼神之類的她不相信,但心里頭不免有些膈應。
她以為這兒是明瑟住的,沒想到是棠梨的房間!難怪她幾次問,都沒人回答她,她當時沒多想,現在想來,這難道不是有意為之?!
為什麼讓她來這兒畫畫又睡在這個房間里?上回換穿的衣裳是不是也是棠梨的?還有……外面的下人和周寧婆婆說的似乎相差無幾!原本她不太相信,現在忽然覺得震驚極了,那麼這些事情都是真的了?!
杜若覺得身子有些發抖,就像是在迷霧中行走,不知不覺進入了獵人的大網,等意識到危險的時候,她已經被網住了。
外面的聲音停住了,那兩人打了個呵欠,又開始絮絮叨叨低聲說些別的。
杜若緊張的站在房門口,動作輕輕的將房門拉開一條縫朝外面看去,發現那兩人坐在不遠處的石桌上,用手撐著頭閑聊。
她轉身走到桌前將地上的香爐拎起來,又拿了個凳子放在窗下,站上去,將香爐舉起來,看著前面的那些花花草草,用力朝外邊擲去。
香爐不知道撞到了什麼,發出‘咚’的一聲響,那邊的花葉枝影不住顫動起來。
那兩個下人聽到聲響,連忙朝那邊望去,“是什麼東西響?”一個人道。
“是不是貓?”
兩人感到很是奇怪,一個起身走去那邊查看,另一個也站起來朝那邊走了幾步,問前面那人有沒有事兒。
杜若連忙走到房門口,拉開一尺多寬的縫,側身迅速走了出去,又將門關上,身體貼著墻面往另一邊挪,等到了墻角轉到了另一邊才松一口氣。
然而靠在墻上,杜若瞬間又迷茫了,這大半夜的她要去哪兒?
她目前也沒受到什麼傷害,只是聽到了一些不該聽的。
月色下的繡莊靜謐的很,周圍的碧瓦樓臺沉浸在月光下散發出各自的美麗,蒼穹如同一匹沒有邊際的黑鍛,是那樣的柔和神秘。遙望天與地像是一幅褪了顏色的畫布,而她立在畫面中央仰望著這一切。
杜若朝前面慢慢走。走了一會兒,前面出現了去往碧云閣的那座石橋,她便拐彎朝另一個方向走。
睡是睡不著了,她也不想回去睡,不過她心里現在已經沒有剛才那樣害怕了。
前面傳來風穿竹林的細碎風聲,一個黑影從她前面不遠處掠了過去,迅速進入了那片竹林。
杜若又朝前面走了幾步,才猛地察覺不對勁兒,這大半夜和同她一樣不睡覺的還有別的什麼人?
她剛駐了足,就聽到竹林里傳來了激烈的打斗聲,竹林里頭火光四濺交鋒激烈,不知道一時間哪兒來那麼多人都涌現在了竹林里,黑夜中一支支利箭破空穿過。
杜若急忙躲在了一座假山后,火光閃爍中她看見一個人被十幾個人包圍在中間,刀光劍影密不透風,那人的身上中了好幾支箭。
她又想起暴雨那天她來繡莊,剛進門就有人要闖入,連著跳進來三次都被繡莊的守衛打出去了。
這繡莊里有什麼不同尋常的?藏有什麼秘密?
她來不及多想便轉身朝另一個方向跑去,因為她看到另一邊長廊里有幾十個人舉著火把朝這邊快速涌來,火光將附近照的如同白晝。
跑了沒多遠,杜若聽到身后有人喊道‘什麼人在那邊!’,似乎有幾個人朝她這邊追來。
她急忙轉過花圃擋住自己,借機朝另一邊的屋舍跑去,等繞過了那幾間房子,后面的人似乎沒有追來,剛才她跑的急,也不知道那些人是不是對她喊的。
又朝前走了一段路,打斗的聲音離她逐漸遠了,聽不清了,杜若才發覺自己一腦門子的汗,風一吹,她忍不住打了個寒顫。沒看清前面的路,腳底下一崴,杜若摔在了地上。
左手火辣辣的疼,似乎刮到了地上的石子兒,她咬了咬唇,慢慢從地上坐起來,抬手查看傷的如何,卻又忽然抬起頭來。
夜風習習,月光皎皎。孟遠舟身上仿若披載著月色銀輝,在她的注視下,緩緩走到了她面前。
杜若緊張到了極點,反而冷靜了不少,仰頭望著他,心道,今夜真是離奇的很,不管怎樣,大不了就是死吧。
他朝她伸出手來,問道:“好好走路也能摔倒麼?”方才她走的那樣急,他以為只是莊里的一個丫鬟,沒想到走近了看卻是她。
見她也不吭聲,只是警惕的看著自己,孟遠舟只好收回了手,又疑道:“你怎麼在這里?為何不在房中睡覺?”
他又朝周圍看了一眼,這邊安安靜靜的,離竹林那邊稍遠。
杜若從地上站起來,喊了一聲‘孟爺’,竭力讓自己冷靜下來,解釋道:“我半夜醒了發現自己在繡莊,有些睡不著,就出來走走,沒想到返回去的時候迷了路,就走到這兒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