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走在她前面,將她要坐下的桌椅擦了擦,問道:“姑娘想喝什麼茶?”
“別挑貴的,您看著泡一壺吧!”杜若笑道。
這兒客人一向少,估摸著茶樓也沒招伙計。
“好。”
過了一會兒,茶端來了,老板拎起茶壺給她和小管倒在杯子里,“你們坐著,有事兒喊我!”說著朝另一個桌子上坐著的人走去。
那圍坐的人正熱烈的說著話,個個神情激動,茶樓老板走過去也坐下來加入談論。
“魏國公大權在握這麼多年,一朝喪勢,真是大快人心吶!”
“可不是嘛!”
“好使不做,壞事做絕,老天有眼!”
“聽說他有個干女兒進宮做了皇上的寵妃,也沒救得了他?”
“吞的那些銀子,能抵得幾個國庫了,圣上身邊即便再有美人兒求情,也難以饒恕啊!這可是動搖國之根基的大事!”
杜若和小管在一旁聽著,小管笑嘻嘻的道:“杜姐姐,他們說什麼,你聽得懂嗎?”
杜若微微點頭,心里道,所以孟家那事的最終結果,就是魏國公落勢并將所有人查辦?
倘若孟家沒發生那樣的事,誠如宋居安所言,也是全家上下難逃活命。
又坐了一會兒,已經很晚了,那些人雖然意猶未盡,但只得結了賬紛紛離去。
“老板,我有事和您說。”杜若對收拾桌子的茶樓老板道。
“姑娘說,我聽著呢!”他一邊收拾一邊道。
“我想問問,您這茶樓,賣不賣?”杜若道。
茶樓老板驚訝的看向她,“怎、怎麼?你要買啊?你還嫌咱們這邊來人不夠少啊?”
杜若笑了起來:“有這個打算!”
“你能給多少銀子?”他擦擦手問。
這回輪到杜若驚訝了,“您、您要多少銀子?”
他環視一眼,遲疑著道:“你剛才瞧見了吧?天天晚上就那麼幾個人插科打諢,天南地北的,白天這兒基本上沒來人,想必你也知道情形如何,守著這兒我也就圖個舒坦,不賺錢,我也不報虛價,六十兩銀子!”
六十兩銀子還不是虛價麼……
杜若咋舌,小管更是嚇得差點噴出茶來。
“便宜些吧,大哥您也知道我守著那個鋪子賺不了什麼錢!”杜若討價還價,“五十五兩!”
他擺手,“那不成,這好歹也是我傍身的地兒,少了六十兩不賣!”
“那好吧,我再想想。”杜若站起身,拉著小管走了。
第二日,她在義街和東街上轉了幾圈,又走到住的那邊,進了茶樓,對老板道:“五十四兩吧!我身上沒這麼多錢。”
“不賣!”老板擺手。
杜若走了出去。
等到晚上的時候,她又轉悠了過去,對老板道:“這麼少的人,看來您家人不指望這茶樓賺錢維持生計啊,我就不行了,我得給家里賺錢,今兒上街買點東西,我也只能拿的出五十三兩了!”
“你每回來都少一兩,錢花的這麼快,攢的住什麼?你這女人太不靠譜了!”茶樓老板道。
他怎麼不養家?上有老下有小的。賣了這茶樓也不知道干個什麼營生!
杜若深深一嘆,轉身離開。
小管前些天很勤奮的按照她的要求做了兩個木架子,掛繡線用的,做好了今兒便拿出來放在鋪子外頭晾著。
杜若一手端著半瓶香油,一手拿著棍子,將香油涂抹在木架轉軸處。
一個穿紅著綠、身材肥胖的女人帶著幾個丫鬟怒氣沖沖的從她身旁走了過去,杜若直起身子瞧著她們,發現那女人帶著丫鬟沖進了春風閣。
街上還有和她一樣望向那邊感到奇怪的人。
很快,她聽到春風閣里傳來了嘈雜的聲音,有喊叫的,有打人罵人的,有大哭的……
這樣的情形她也見過幾次了,大約是原配去青樓抓自家相公來的。
“殺人了!不好了!殺人了!”春風閣里有人跑出來大喊。
杜若停下動作,有些震驚,小管也從店鋪里跑出來,好奇的圍到了春風閣門口。
春風閣里又發出幾聲尖叫聲,大概是鬧翻天了,杜若心道,這回捉人都動刀子了了,也太嚇人了。
又過了一會兒,有人報了案,衙門的人來了,竟然是烏縣令打頭,帶著縣衙的人來的,當然,還有宋居安。
看到他杜若急忙移開了視線,所以也沒看到宋居安見到她時是什麼反應。
不過誰有這麼大的面子,竟然讓烏大疆親自前來處理?
他們進了春風閣后,里頭暫時安靜了下來,只是還有人大哭,杜若也不去管它,繼續涂抹香油。
小管站在春風閣門口東瞅西望,嚇得臉色發白。
雖然有人守著不讓人進去,但他還是聽到了自己姐姐的哭聲以及別人喊她的名字。
“姐!姐!你怎麼了?!”他站在外面焦急的大喊。
“喊什麼喊?!滾遠點!”一個捕快道。
“求求兩位大哥,讓我進去,里面有我姐姐!”小管乞求道。
“里頭的姐姐可多了去了,哪個是你姐啊?”兩個捕快笑著捉弄他。
里頭又傳來了女人撕打的聲音,小管聽得很清楚,就是他姐姐的聲音!他又害怕又著急,趁著兩個守在外頭的捕快不注意,一貓腰闖了進去。
那兩個捕快罵了幾句,揚起手中的刀警示那些圍觀的人別靠太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