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人吶,見了美好的事物心底總會平和那麼兩三分,雖然到了虞少棠身上不一定湊效,但杜若也希望能壓一壓他的火氣。
有什麼話好好說,別一見面就癟袖子動手動嘴。
畢竟以后生意做的長久著呢,得罪了人不好。
“虞少棠不認識你,你到了酒樓將面紗摘掉就行了,多對他笑笑,好話多說,拿出你精明奉承人的本事,也不枉你在我這兒白吃白住!”杜若上了馬車道。
“我哪兒白吃白住了?我不是見天給你看賬本麼?”秦蕊反駁她,也扶著坐了上去。
“你不是說那些小賬在你眼里不值一提麼?既不值一提,那就約等于無,不等于什麼都沒做?”杜若輕飄飄的道。
秦蕊:“……”
“自從那母女三人去寶華裳鬧了一回后,你就不能好好跟人說話了,話里話外都帶著刺和算計,果然有失有得,你心是越來越硬了,以后身邊沒有男人,也必然能活的好好的。”秦蕊又道,說完伸手在杜若下巴上摸了一下。
杜若搖著扇子神色淡淡的瞥她一眼。
那天晚上那人威脅她,叫她半個月內殺了宋居安,眼下已是第六天了。
倘若日期一到,她與宋居安壓根沒見過面,不知這在那人眼中算是什麼罪?叫她繼續殺?還是殺了她?
報官是沒用的,畢竟宋居安面對他們似乎也沒辦法。
可她也不會真去殺他。
在蔡氏宋金花她們面前那麼驕縱跋扈,將話說絕,也只不過是讓她們攔著,不再與他見面罷了。
“可沒想到四五日過去了,宋居安也竟真沒再來找過你,也不知道那三人回去后和他怎麼說的,一想到家中錢財全被你拿走,兒子拴在你手上,再被你趕回鄉下去吃苦受罪,我想她們必是嚇得不行,綁也要將宋居安綁在家里,以死相逼不叫他來找你,哈哈哈…………”
“你若是再提宋家半句,我就叫車夫掉頭去衙門,將你這個逃犯親手送入大牢。”
“到十里香還有一會兒,咱們說一說閑話嘛!”
“好啊,那咱們來講講沽南鎮孟家的事兒吧!”杜若掃了她一眼,接著道:“知道你為什麼不受孟遠舟喜歡麼?”
秦蕊身上的散漫嬌艷立刻沒了影兒。
杜若冷哼,“一揭你傷疤,你反應比我還大。你這人是挺好的,貌美善交,又很會管賬,按理說和孟爺也是相得益彰,可你有時候卻不站在對方的角度考慮問題。”
“比如呢?”秦蕊問。
“比如,孟爺考慮的問題與你不一樣,他深謀遠慮,你想的事情只在情愛上。小少爺孟修文從小沒了娘親,性子倔又憂郁,缺乏關愛,你應當從他身上下手,他若是喜歡你,孟爺豈不是對你另眼相待?”
“其實我也不是沒討好過那孩子,自打我送他一條小青蛇嚇到他后,他就再也不理我了!男孩子不都喜歡那些嘛!”
杜若嘖嘖兩聲,“有的男子喜歡舞文弄墨,有的喜歡舞刀弄槍,世上的孩子又不是都一個樣,你應當投其所好,多打聽打聽,叫他慢慢接納你,喜歡你,離不開你。”
“你之前也說了,大半是因為我干爹是魏國公,孟爺心里對我有成見罷了!說的你多明白似的!”
杜若笑開了。
她將宮扇擋在面前,坐的離秦蕊遠一些,望著她幽幽的道:“實話告訴你,若是孟家還在,我當時性子沒那麼犟,興許現在是孟夫人了。”
秦蕊直直的盯著她,目光里充滿了疑惑,不解,吃驚。
杜若好整以暇的道:“我跟你說了,你答應我別生氣。”
秦蕊點了點頭,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她。
“在繡莊大火燒起來之前,我曾被叫進去繡莊一趟。孟家將與魏國公往來的信件以及其它重要證據交給我,叫我拿給烏大人,我沒想到那竟是訣別……孟爺還問我,若是繡莊沒事,我愿不愿意跟著他,我那時雖欽佩仰重孟爺,但心里也沒生出什麼情意,就說不愿意。”
她頓了頓,又接著道:“后來我想了一下,大約是我和小少爺相處的多,比較親近,小少爺又肯和我玩兒,孟爺看在眼里,所以……所以你若是討得小少爺的歡心,也未必不會得償所愿。”
秦蕊滿是震驚的望著她,身子控制不住的發顫。
忽地,她雙手蒙住臉又哭又笑,傷心的喊道:“你為何不早說!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我就知道……”
杜若沒想到她這樣大的反應,連忙坐過來手撫在她背上安慰她,“是我不好,我不該告訴你這些的,別哭了……”
等馬車到十里香的時候,秦蕊也終于平靜了下來,雖然眼圈還有些紅紅的。
下了馬車,杜若拉著她的手,又道:“你別多想,孟爺并不喜歡我,只是、只是小少爺喜歡我……反正事情也過去這麼久了,多提無意。”
秦蕊冷笑一聲,“他當時親口答應會娶我!干爹欲來金銀花滿樓過帳,順便過來喝我們的喜酒,沒想到他心機如此深沉,表面一套背地一套,早就謀劃好了一切!將我棄之不顧!我這條命在他眼里一文不值!”
“雖說他騙了你,但孟家下場凄慘,你好歹撿回了一條命,再說了他不叫你跟著一塊兒死不是很好麼?活著還有想頭,死了什麼都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