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她還清醒著,因為他看到了她在大雨之中正在打哆嗦。
小姑娘奄奄一息,臉色已經蒼白到了極致,即便如此也能看得出她的漂亮。
幫小男孩打著雨傘的中年男人看的心疼壞了。他也是做父親的人,這麼小的孩子倒在大雨中氣息奄奄,繞是誰看了都心疼壞了。
可不等他開口替小女孩求情,原本仿佛隨時都要昏過去的小姑娘忽然目光一凌,撲上來狠狠咬住小男孩手的虎口位置。
即便已經沒了力氣,可她這一咬也是拼盡了全力。
中年男人臉色大變,剛才的心疼瞬間消失的無影無蹤:“誰家的孩子,快松口!”
柔軟的黑色小頭發被雨水沖成了一縷一縷的黏在她的臉上,雖然已經虛弱到了極致,可那個眼神還是那麼清醒,那雙略帶英氣的眸子,像極了警惕性十足的小老虎。
不過就算是老虎,也只不過是只小病虎。
她早已虛弱到了極致,即便拼盡最后一口力氣狠狠將小男孩咬住,也只維持了十秒鐘不到,隨后便倒在雨水之中,徹底昏了過去。
…………
京城的夜晚,男人站在高處,透過落地窗俯瞰大地,下面是漂亮的霓虹燈。
祁遇手上托著高腳杯,有一下沒一下地輕輕晃動杯中液體,然后薄唇輕貼在杯口,微微抬頭。
紅酒很快見了底,原本在看京城夜景的他忽然收回目光,盯著手上的杯子。
可仔細觀察發現他看的又不是杯子,而是……自己的手。
他盯著自己手部的虎口位置,即便已經過去多年,當年那抹隱隱的疼痛他仍舊銘記在心。
那個夜晚,那個女孩,還有那一口……
他忽然扯唇,低聲笑了起來,黑暗遮住了他帥氣的臉,以至于看不到他此刻什麼表情。
…………
宋九莫已經很久沒有做夢了,可是在遇到祁遇之后,當天晚上她就又夢到了當年那一夜,那迄今為止也沒有忘記的狂風暴雨,雷電交加的一個夜晚。
她猛地睜開眼睛,整個人立刻從床上坐了起來。
因為做了噩夢,她的臉色有些差勁,心跳加快跳動,不停喘著粗氣。
瞳孔驟縮,人還沉浸在那個夢之中。
不過看到眼前熟悉的家具,宋九莫緩緩回了神,低下頭,修長漂亮的手指摻插在黑色長發之中,這個姿勢保持了很久。
直到徹底清醒過來,宋九莫這才再次抬起頭來。
她伸手捏了捏眉心,眼底盡是憔悴之意。
本以為這輩子都不會再遇到,沒想到祁遇就是當年的那個小男孩。
還真是緣分。
多年不見,他真是變了很多。
當年那場大雨,她咬了祁遇一口之后便昏倒過去徹底沒了記憶,不過祁遇倒是不計前嫌把她帶回了家。
那次她發了高燒,連續三天三十九度多下不去,直接下了病危通知書。
好在后來燒退了下去,她也醒了過來。
她在祁遇那里住了一個星期左右,每天都有專門的人為她送吃的喝的,祁遇每天都會來看她。
所有人都和她說話,可她始終一言不發,就像是個啞巴,不管誰靠近她,她都是一副警惕的模樣。
再后來,祁遇來看她,發現原本應該在小床上的人消失不見了,她趁著女傭不注意的時候偷偷逃走。
之后,他們便徹底沒了交集。
宋九莫拿起旁邊的杯子,又拿起常溫壺給自己倒了一杯溫水,咕嘟嘟一口氣全都喝了下去。
補充了水分,她整個人這才活了過來。
從祁家逃離之后,她獨自去了孤兒院,呆了幾個月后遇到了來領養孩子的林瑞山夫婦,之后便被林家領養,成為了林家的養女。
她和祁遇……說認識卻只是年少時候見過,說不熟他曾經也算誤打誤撞幫過自己。
不過好在當初他是見到自己小姑娘的樣子,而現在見面自己是以男裝出面,他應該沒有認出來。
那正好,她現在只想趕緊達到自己的目的,不想再衍生出其他麻煩。
將杯子放回桌子上,她又摸到了自己的手機,按下按鈕,屏幕亮起。
已經早上八點多了。
過兩天是父親的生日。
雖然她當初進林家只是希望用林家女兒的身份做掩飾,這麼些年林家母女對她是一般,不過林瑞山對她倒是不錯,一直把她當成親生女兒一樣對待,而宋九莫也是真的把他當成親生父親一樣看待。
所以對于林瑞山的身份,宋九莫還是放在心上的。
簡單收拾了一下出了門。
從十五六歲開始隱藏自己真實容貌之后,宋九莫幾乎再也沒有把真實長相暴露在陽光下過,平常出門要麼是滿臉雀斑的眼鏡妹模樣要麼是男裝。
因為提前接到周磊通知,下午要去公司一趟,為了方便,直接男裝出了門。
林瑞山不抽煙,也就只在應酬的時候喝點酒,也不在外面亂搞,算是一個不錯的好男人,唯一的愛好就是喜歡收藏點畫,買點筆墨紙硯什麼的。
所以宋九莫找了家專門賣這些東西的店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