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看來,驚災和這泥偶菩薩,應該是死對頭了,倒不如讓他們之間內斗。
原本以為驚災會手刃泥偶菩薩,但下一刻,驚災開口說的話,卻是令眾人都疑惑了起來。
“出來吧,”驚災的眼中含著一分莫名的笑:“我待你,應當是不錯的,這泥偶妖已經被打得半死不活了,你也有辦法殺了他吧。”
話音落下,但見人群當中,走出了個年輕的人族女修。
此人正是段嬌嬌,她跟著驚災一同過來的,但又始終保持著距離,不想讓人猜測自己與驚災之間的關系平添事端,便混在了人群中,現在看來,她倒是不得不站出來了。
驚災滿意地掃了她一眼,而后又抬了抬手,將一旁直勾勾盯著段嬌嬌的玉柳給抓了過來,輕笑道:“這就是我給你找的幫手,今天,你若是能夠殺了這泥偶妖,人族面臨的危機將迎刃而解,但你如果殺不了他,那在場的所有人……都要死。不過你也不用擔心,因為不管今天死了多少人,我都會讓你活著。”
他平靜地放下了這樣一句話,輕而易舉地決定了此處所有人的生死,瞬間引起了一片轟動。
此地修為最高的苦緣圣僧立刻開口說道:“驚災,你這是要做什麼?”
“做什麼?”驚災唇角輕勾,“你們不覺得這樣的戰斗才有趣嗎?”
“阿彌陀佛,”苦緣圣僧默默念道,而后立刻揚聲:“所有人,立刻離開此地,貧僧掩護你們!”
話音一落,未等一人動身,但見天色驟然暗了下來,烏云黑壓壓地遮擋在天上,兩道血紅色的雷電劃過,那巨大的聲響嚇得人一陣膽寒,不過片刻功夫,濃重的妖風便將整片場地給圈了起來,若有人膽敢上前,那必會被其絞成碎片!
“驚災,你!”苦緣圣僧的面色上滿是慎重,他已經做好了為這里幾十條性命而獻身的打算,但在絕對的實力面前,他們連一點機會都沒有。
“籌碼,就應該有身為籌碼的覺悟。”驚災冷冷地放下這樣一句話。
四周一片寂靜,除卻呼嘯的妖風,云層中沖出的電閃雷鳴,沒有一個人敢開口說話。
那泥偶菩薩縱然被驚災打回了原型,但畢竟是合體期的大妖,就算只剩下了一成妖力,也能夠輕易地將段嬌嬌給碾死……
正當所有人的心中都惴惴不安時,段嬌嬌忽然開口,打破了這寂靜。
“她不行,”段嬌嬌的目光放在了玉柳身上,“她一直都想吃我,找她當幫手,我只怕死得更快。”
驚災卻是笑道:“有何不可?她只要想活下去,那就是你的幫手,我很期待你的表現。”
話落,段嬌嬌忍不住朝著驚災看了過去,那雙赤紅的瞳眸中帶著隱隱的興奮,還是和從前一樣惡劣。
他含笑看著那被自己掐住了脖子不停掙扎著的玉柳:“如果你愿意幫她,我或許可以放你一條生路,你覺得如何?”
“小柳兒!”驚災的話這才剛剛落下,那倒在地上的泥偶菩薩就憤怒地喊道:“你萬不可助紂為虐!”
一方面是自己的主人,一方面是活下來的希望,玉柳在驚災的手中掙扎了許久,動作慢慢停了下來,然后看著他,緩慢地點了點頭。
“小柳兒!”泥偶菩薩的聲音中滿是惱怒和憤恨。
驚災輕笑了一聲,隨即將玉柳給放了下來。
玉柳沉默地看了一眼地上的泥偶菩薩,然后走到了段嬌嬌的身旁。
她看向段嬌嬌的目光中仍舊帶有著潛藏的貪婪,這令后者本能地往旁邊挪了挪身子。
驚災的聲音再次落下。
“我說過了,今天不管是誰死,你都會活下來,所以……”驚災好整以暇地掃視一眼周圍的人們,“他們的命,捏在你的手上。”
話音落下,眾人自然是格外的氣憤。
他們可都是西境中有名的人物,而今生死卻要讓一個只有金丹初期的無名小卒來決定,何其諷刺,又何其的讓人惱火!
她根本殺不了泥偶菩薩的,今日這場,根本就是必死之局!
想至此,已經有人開始心情浮躁了。
“道友們,與其讓這個小丫頭來決定咱們的生死,不如咱們今天就豁出了性命來,跟這驚災拼了!就算是死,也不能受這憋屈氣!”
“就是,咱們跟他拼了——”
對于這些聲音,驚災毫不意外,一兩條性命,并不影響他來看這場精彩的戰斗。
正想要動手將方才說話的人弄死時,知渡僧人倏然開口了。
“阿彌陀佛,段小友,”他的目光朝著手微抖的段嬌嬌看去,眼中的笑容,似有將她的緊張驅散的作用:“貧僧相信你。”
知渡僧人在這里是段嬌嬌唯一認識的人,但即便認識,也算不上多熟,更是互不了解。
但就是一個這樣互相都不了解的人,竟然會說相信她。
她能夠看出來,驚災的這樣賭局,就好像是斗獸一般。
她和那泥偶菩薩,都是被困在斗獸場上的野獸。
而周圍的這些的,則是壓在她身上的籌碼。
泥偶菩薩輸了,失去的自然是性命。
她輸了,失去的是這些籌碼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