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真人的這個承諾倒是珍貴得很,”沈懷冰也笑道:“看來我得好好珍惜這一次機會。”
“瞧你這丫頭說的,”秋真人無奈地笑道:“行了,你身為蒼瀾宗的掌門,帶著唯一的親傳弟子長時間離開宗門到底是不合適,我也就不留你了,我給你們準備了些陣法書一同帶走,閑下來的時候用來解悶。”
沈懷冰點頭接過,離開破陣宗返回北境的路上,便只有他們師徒二人,自然是有幾分安靜的。
長孫白翻閱著秋真人帶給他們的陣法書,沈懷冰則是坐在飛舟之外,不知在想些什麼。
都已經過去這麼長時間了,段嬌嬌那邊還未曾傳回消息來,難不成真遇上什麼棘手的事情了?
*
噩凜荒
原來的晴天朗日被激起的漫天黃沙遮住,目之所及除了沙塵便是鮮血。
段嬌嬌筋疲力竭地站在原地,她的頭發已經完全散落下來,半張臉都染著猩紅的鮮血,身上的仙衣也已經被鮮血染得看不清原來的顏色了。
此刻的她孤身挺立在上千人的包圍圈中,鮮血順著額發滴落進了眼睛中,她下意識地閉上了雙眼。
而后手一抬,便將那顆剛剛割下來的血淋淋的頭顱朝著前方丟了出去。
只是這一個動作,周圍的人便被嚇得連連后退了許多步。
白將軍的人頭還圓瞪著一雙眼睛,完全被鮮血染紅的五官變得格外猙獰,此刻在地上轱轆了幾圈,停了下來。
段嬌嬌睜開了眼睛,然后一瘸一拐地向著旁邊的廢墟走去。
她用靈力將一部分的廢墟清理走,廢墟之下出現了一個渾身鮮血的男子。
段嬌嬌皺皺眉,伸出手指去探了探他的鼻息。
“我沒死,還有氣呢!”付清殊輕閉著眸子,沒好氣地開口說道。
先前為段嬌嬌擋了一擊,這會兒他渾身還像是散架了一般的疼。
“還能不能動?”段嬌嬌問道。
付清殊的聲音有些氣急敗壞:“你覺得呢?”
段嬌嬌不用回答,便直接轉過了身,將人給背在了背上。
然后帶著付清殊一瘸一拐地向著遠處綠洲的方向走去。
她每向前踏出一步,前面阻攔著的人們便不由自主地后退一步。
雖然他們都能夠看到現在的段嬌嬌和付清殊已經身負重傷,消耗一空了,但這些人仍然不敢輕舉妄動。
畢竟段嬌嬌在取下白將軍首級之前,也是這樣一瘸一拐,似乎毫無還手之力的模樣。
就這樣,最后這些人的中間讓出了一條路來,竟眼睜睜地看著段嬌嬌背著付清殊往綠洲走去。
沒有一個人敢站出來。
他們就這樣走了很久,在即將抵達綠洲附近的時候,段嬌嬌忽然停了下來,轉身朝著遠處那剩下來的,同樣筋疲力盡的三位將軍看去。
“歡迎再來。”段嬌嬌開口道。
這句話落下,四周更是安靜了。
放眼望去,這漫山遍野的尸體,凝結成河的鮮血,哪個不是他們帶來的人!
他們的人死傷過半,連閆碧心和白將軍也殞落在了他們二人的手下,而看他們呢,除了受了些傷,根本一個人都沒有死!
再來?
連白將軍都沒了,他們可不敢再來找死了!
青紅藍三位將軍相互對視一眼,都共同決定立刻退兵。
段嬌嬌和付清殊二人的情況不好,他們也好不到哪里去!
一月前,這上萬人烏泱泱地來,經過了這麼長時間不眠不休的戰斗之后,他們也僅剩了不到五千人,又烏泱泱地退去了。
四處又重新回歸了寂靜,除了那漫天夾雜著腥氣的風沙。
待這些人離開后,段嬌嬌這才放松地倒在了綠洲中,任憑這里的清水洗刷去她身上的臟污。
她太累了,一月多無休止的戰斗,體內的靈力一次次被抽空,又瘋狂地運轉心法來補充靈力。
現如今終于可以放松下來了,她便躺在水中,沉重的眼皮終于合上了。
再次醒來的時候正值晚上,這其中也不知走過了多少個日夜,反正當段嬌嬌醒來的時候,岸邊的付清殊正在架火烤著兔子。
她從水中坐起身來,身上的血漬和塵土也都已經被綠洲給洗刷干凈了,此刻濕漉漉的長發垂至腰間,雪白的仙衣還在水面上輕輕飄動。
段嬌嬌轉頭看著忙碌的付清殊,感覺到他身上的傷已經好得差不多了,倒是和之前在廢墟下半死不活的模樣判若兩人。
“在我醒來之后,你還睡了三天。”付清殊好心提醒道。
段嬌嬌從水中站了起來,上岸的時候,恢復過來的靈力已經將身上的水漬吹干,同時還重新挽好了頭發,將簪子重新插在了發髻上。
此刻的她就好似從沒有經歷過那場戰斗一般。
段嬌嬌走過去,搶了付清殊手里的兔腿就往自己嘴里塞。
“你,”付清殊有些訝異,也有些脾氣:“師兄傷還沒好呢,你應該把兔腿讓給師兄!”
不過他說這些也已經沒用了,段嬌嬌三下五除二便將兔腿啃了個精光,然后舒舒服服地坐到了一邊,反手丟給付清殊一瓶丹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