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今天的天氣可沒有昨日好,一大早就霧蒙蒙的,已經過了卯時,霧氣仍然未散,有些出門早的行人,這會兒頭發都濕漉漉的了。
良辰怕沈千歌就這麼走在霧里著涼,連忙給她添了件披風。
周子愈也不知道今天王爺是抽了什麼風,一大早天還蒙蒙亮就被他的貼身內監從被窩里揪出來。
他揉著眼睛看床邊面無表情的內監,“我的好公公,您怎麼這個時辰跑來我府上,天還沒亮呢!”
榮順的吊梢眼掃了眼周子愈,“王爺說了,限你兩刻鐘之內進宮,王爺在上書房等你。”
周子愈:……
兩刻鐘?他快馬加鞭到宮門口也要兩刻鐘……得,趕緊的吧!誰讓他是燕王的伴讀呢!
等到周子愈騎馬趕到宮門口再到上書房,就見燕王站在之前他睡覺的竹林邊,他忙快走幾步趕上去,喘著粗氣道:“王爺,這麼急著叫我可是有急事?”
燕王朝著旁邊的石凳看了一眼。
周子愈頭發都被霧氣打濕了,現在也不在意那濕漉漉的石凳了,三兩步走過去,坐在石凳上喘氣。
燕王朝著石桌走了兩步,旁邊榮順立馬用手帕擦干凈了石凳,燕王才提袍從容坐了上去。
旁邊周子愈看榮順這一系列動作,目瞪口呆,感情他就是糙的,只配坐濕凳子?
燕王根本不管周子愈“憤懣控訴”的眼神,點了點被放在石桌上的一疊宣紙,“開始吧。”
周子愈看著自己面前的宣紙和《中庸》,又看了看旁邊已經磨好了的墨盤,有些無語,抄書他也不是一次兩次了,這業務他熟練啊,可是為什麼要在這里抄?
濃濃的晨霧,用不了半個時辰,宣紙就要發潮暈染,而且這是初春,這一大清早,冷的很,抄書就抄書,也不用他受這樣的苦吧?
周子愈欲哭無淚,“王爺,咱能不能換個地方,下屬覺得教室里就不錯,下屬寫到上課都沒問題!”
燕王冷冷掃了周子愈一眼,“讓你抄就抄,哪里那麼多的廢話!本王就在這里陪著你呢!難道你比本王還矯情?”
周子愈:……
周子愈無話可說了,一個王爺都在他旁邊作陪著,他還有什麼要求!
硬著頭皮抄唄!
借著微弱的天光,周子愈開始奮筆疾書,可抄著抄著他就覺得不對勁起來。
以前王爺也經常讓他干抄書的活兒,但是從來沒這麼要求過。
他要麼是在自己府邸里抄,要麼是一早來上書房抄,沒有哪次讓他到這竹林邊石桌石凳上抄的,而且還是天剛亮的時候,王爺自己還坐在旁邊。
周子愈的腦子相當好使,沒一會兒,他就發現了其中的貓膩。
似乎昨天王爺也是在小竹林旁邊的,他來的時候,王爺還塞給了他一個空掉的食盒!
后來他打聽過,似乎是沈二小姐不小心招惹了王爺,而那個被吃完了的空食盒是沈二小姐給王爺的賠禮。
周子愈又想到昨日下午捶丸比賽的時候。
似乎沈二小姐對王爺好像也是有意?
難道今天王爺將他一大早提溜到這里是為了守株待兔等沈二小姐?
突然這一瞬間,周子愈覺得自己悟了。
他發現了燕王的大秘密!
接下來,周子愈抄一段就朝著燕王的方向看一眼,燕王被他看多了覺得煩,狠狠瞪了他一眼,“怎麼,覺得抄的少了?想抄的話,今晚回去再抄十遍!”
“別啊,王爺,這十遍我都抄不完呢!您休息,我埋頭寫還不成嘛!”
燕王冷哼了一聲,趴在石桌上睡覺了,榮順殷勤的給主子蓋了件厚實的羊毛披風。
穿的單薄,還渾身被霧氣打濕了的周子愈氣了個倒仰,他朝著榮順使眼色眼角都要眨抽了,榮順一步都沒挪動,最后周子愈沖上去硬是將榮順自己身上的灰鼠皮披風搶了過來披在自己身上,這才趾高氣昂地回石桌邊繼續抄書。
大半個時辰后,突然一個小太監朝著榮順跑過來,而后在榮順耳邊低聲說了幾句話,榮順點點頭,對著小太監揮揮手。
等小太監離開了,榮順對燕王耳語了幾句,就算周子愈用力將耳朵豎起來,也沒聽到榮順說了什麼。
可下一秒,周子愈就被榮順強硬地拉走了。
周子愈手中抓著毫筆,哀嚎著,“你拉我干什麼,書我還沒抄完呢!”
“咱家讓人將書和宣紙拿到了教室,小侯爺跟著咱家去教室繼續抄。”
不對,肯定不對!
周子愈眼睛亂飄,想發現點風吹草動,可惜人已經被榮順給拖走了。
周子愈走后,一個小太監迅速將石桌上的書本筆墨也拿走了,燕王將身上暖和的披風遞給小太監一起拿走,而后就這麼穿著單薄地趴在石桌上“睡覺”。
在這一切都安排好后,過了半刻鐘,沈千歌帶著良辰路過外書房。
這會兒已經天光大亮,只是濃濃的晨霧還未散去,霧氣縈繞在上書房里,讓上書房仿若仙境。
沈千歌也不知道燕王會在哪里,只能先去昨天路過的小竹林先碰碰運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