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睿很尷尬地起身。
胖女傭對蘇溪的態度一百八十度轉變,陪著笑臉,聲音也慈祥起來:“這位姑娘好醫術,請這邊走,小心臺階,夫人的屋子就在前面,您小心些……”
蘇溪點頭道謝,一路上聽周睿和胖女傭說話,把周家知道了一個大概。
眼前高大粗壯的胖女傭名叫陳娘,和管家陳叔是夫妻,統管整個周家的雜事。
【YJSS】
這位跳河的周冰小姐是周家的掌上明珠,身子弱了些,卻是冰雪聰明、貌美溫柔的少女,也是周老爺和周夫人的心尖尖。
管家和周家老爺外出一個多月,周小姐失蹤了一整天,整個周家都快找瘋了。
好不容易打探到周小姐的消息,卻聽說她跳河自盡了。
周夫人當時就暈倒在地,好不容易轉醒,就一頭撞墻要和女兒一起走。如果不是陳娘死命地拽,可能就真的撞死了。
所以周家才能亂成這樣。
這家人今天過得可真辛苦,蘇溪聽了只能苦笑,尼瑪,自己過得更辛苦!
?
蘇溪到了周夫人的屋子里,讓周夫人坐在桌邊,又瞥到一屋子的仆傭們手捧蠟燭嚴陣以待。
剛才她要求的東西,一分不差地全都擺在桌上。
讓蘇溪暗暗驚嘆這周家仆傭的業務素質真好。
【YJSS】
先把周冰小姐勸去泡熱水浴,又讓周睿清掉滿滿一屋子的人。
不為其他,免得到時清理創面,再暈過去幾個人。
另一個原因是,這個時空沒有抗生素,傷口很容易感染,唯一慶幸的是,現在是寒冬,細菌也相對較少。
人少,感染的機會也能減少一些。
很快,屋子里只剩下陳娘和周睿,還有蘇溪和周夫人。
蘇溪暗暗松了一口氣,光線夠亮,針已經在火爐里燒過,線已經穿好,高度酒也預備好,可以開始清理傷口了。
周睿面對娘親,移開視線,很緊張地盯著蘇溪:“蘇大夫,你準備怎麼治?”
“讓周夫人坐在桌旁,頸項和衣服上多墊布巾,我先清洗傷口,然后縫合。”蘇溪邊說邊要清洗傷口。
周夫人又驚又懼地退縮:“睿兒,城里何時有了女大夫?她醫術如何?要縫些什麼?”
“娘,蘇小大夫說冰兒沒救了,就算救回也是活死人。是這位蘇大夫把冰兒救回來的。您說,她的醫術如何?”周睿的嗓音很溫潤,有安撫人心的神奇效果。
當然,周睿很明智地隱瞞了蘇小大夫斷言的挨不過五日。
周夫人又驚又喜,臉上的神情復雜至極,配下額頭仍在滴落的鮮血,顯得特別詭異又陰森。
蘇溪不禁起了一身雞皮疙瘩,恐怖片看得太多,也不是什麼好事。
“娘,不瞞您說,我的命也是蘇大夫救的。您忍著些疼,我說,您聽,別亂動。”周睿輕聲安撫。
蘇溪的肩膀輕顫了一下,這個只會添亂暈血的笨蛋,嗓音怎麼能這麼好聽?!
“周夫人,我讓您睜眼以前,請把眼睛閉緊。不然臟水流進眼睛里,又是麻煩的事兒。”
周夫人閉上眼睛,輕輕地點頭。
“忍著點。”蘇溪用溫水沖洗傷口,又用酒精消毒。
周夫人的臉疼得擰在了一起,緊握著陳娘的手。
陳娘從未見過這樣的手段,不大的眼睛瞪得溜圓,連大氣都不敢嘆。
針穿過皮肉,線飛快地打成外科結。
一針,兩針,三針……縫合結束,看著柔弱的周夫人一動都沒動,這讓蘇溪有些驚訝。
陳娘心疼得眼淚在眼眶里打轉,一直念叨:“這線在額上可怎麼出門?”
第五章 診金不菲
蘇溪淺淺一笑:“放心吧,我做的是美容縫合,只要周夫人不是疤痕體質,五日后拆線,一點都看不出來。”
陳娘半信半疑,手腳麻利地扶周夫人到屏風后面更衣,可是她親眼見證了這一切,為了當家主母,也只能信了。
從屏風后面出來的周夫人像換了一個人似的,優雅大方帶著恭敬向蘇溪深深地行了一個大禮。
蘇溪嚇了一大跳,趕緊扶她起來。
“蘇大夫,您今日救了我一雙兒女,這禮你受得起。”周夫人十分堅持,三個禮行完,見蘇溪從上到下沒有半點首飾,當下退了自己的羊脂玉鐲給她戴上。
蘇溪暗暗吃驚,把玉鐲拿下來還給周夫人:“夫人,周少爺已經說好給診金了,我不能再收您的玉鐲。”
“哦,睿兒,你準備付多少診金?”周夫人的視線投在兒子身上。
周睿算了算,“一百大洋。”
“陳娘,替我取一百大洋來。”周夫人覺得能救回一雙兒女,別說一百,一千都值。
很快,白花花的大洋一柱柱地撂在鋪了紅布的漆盤上,擺到了蘇溪的面前。
哇……蘇溪覺得自己好壕,再一想,脫口而出:“不對啊,下河救兩人,一人二十大洋,救你妹妹最多二十,縫針這樣的小事就不用給了。畢竟我還要在這兒吃住呢,我身上的衣服也是你們的。”
“周少爺,六十大洋就可以了。”
周夫人、周睿和陳娘三人,面面相覷。
周家三人有多驚訝,蘇溪就有多后悔。
話一出口,蘇溪就悔得腸子都青了,這動亂的年代誰會嫌錢多啊?還以為自己是在醫院工作明碼標價、透明收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