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說說當時卡到魚刺的感覺,越詳細越好。”沒有X光片,蘇溪也只能靠病人訴說來判斷。
“不說!”楊老夫人哼了一聲。
“您打了我兩下,還不說,您以大欺小!”蘇溪也回敬一聲哼。
大眼瞪小眼了一陣,楊老夫人才開口。
楊瑞麟早就趁機抓著紙張溜出去,交給守在外面的大夫。
始終沒給蘇溪好臉色看的兩位大夫很不服氣,哼哼著:“不過是占了女子身份的便宜,她能看出來,我們豈會看不出來?”
蘇仁行拿著紙左看右看:“各位,這情形不太妙啊,這是危急之癥啊!”
“蘇大夫,都說看病看病,越看越膽小。你倒好,越看越驚慌了。”這位大夫姓朱,最擅長刀針科,不就是個腫瘍嗎?
另一位大夫姓孫:“開張消腫止痛的方子,沒什麼大礙。”
兩位說完,就徑直找紙筆開方子去了。
“蘇大夫,你呢?”楊瑞麟不放心。
“老夫需要更多診治才能打算治療的方法,”蘇仁行不緊不慢地回答,“只靠這張圖遠遠不夠,畢竟咽喉腫痛長有,腫到吐血的極少見。”
不出一刻鐘,楊瑞麟拿著兩張藥方,回到屋子里,遞給老夫人過目。
楊老夫人的眼睛有些老花,將藥方放得遠遠的才能看清,邊看邊嘀咕:“又是這些藥,我喝了不是吐就是拉,不喝!”
楊瑞麟望著床榻旁裝了不少碎瓷片的小桶,憋了一肚子臟話,奶奶又不肯吃藥!
第三十七章 有點棘手
蘇溪接過藥方一看,暗自慶幸當初選修了中醫,不然連藥方都看不明白。
看來看去,確實都是清熱解毒、消腫止痛的尋常藥。
可是,魚刺不除,喝再多藥都是白搭。
“小丫頭,你說,這藥我喝不喝?”楊老夫人很不耐煩地問。
“不喝就不喝。”蘇溪正色道。
楊老夫人喜形于色:“好!好丫頭!”
“好你個黃毛丫頭,竟然敢質疑我的藥方?”門外傳來孫大夫的質問。
“豈有此理!”朱大夫聽了,氣得跳腳。
可是兩人又礙于楊老夫人的威嚴,不敢沖進來找蘇溪理論,氣得老臉通紅。
楊瑞麟把蘇溪拉到屏風后面,怒目相向:“你怎麼能這樣?”
蘇溪的眼睛瞪得比他還大,壓低音量:“楊老夫人的確非比尋常地強悍,可是她畢竟八十六啦。你沒聽她說嗎?一喝這些藥,不是吐就是拉。”
“八十多歲的老人家上吐下瀉,會出人命的好嗎?”
楊瑞麟再瞪回去:“那她這樣茶飯不思、疼得晚上睡不好就沒事?”
“老人家本來就睡得少,而且痛覺神經退化,不會像我們那樣感覺到疼痛,”蘇溪眨了眨瞪得有點酸的眼睛,自言自語著,“我手里既沒抗生素,又沒口腔科器械,一時也想不出好辦法呀。”
楊瑞麟聽了心中大喜,和他猜想得一樣,蘇溪真的缺藥缺器械無法施展。
蘇溪有些頭疼,忽然又想到一樁事情:“三少爺,三位大夫為何只開了兩張藥方?”
楊瑞麟沒好氣地回答:“蘇仁行說只憑一張圖無法判斷,不能草率行事。”
蘇溪更加確認,蘇仁行是位值得結交的好大夫。
……
“明人不做暗事,你倆鬼鬼祟祟地做什麼呢?”楊老夫人能看到屏風后面的人影,聽不到他們在說什麼,有點著急。
囧!
蘇溪立刻從屏風后面鉆出來,不顧楊瑞麟的阻攔,實話實說:“楊老夫人,魚刺是您不舒服的根本所在,可是我沒有取魚刺的工具,也沒有合適的藥……”
“所以,我和三少爺商量著,去哪兒能找到。”
楊老夫人嗤之以鼻:“長了爛瘡要割掉、要清洗敷藥,這連三歲娃娃都知道的事情,有什麼好商量的?去廚房取把刀來就是。”
蘇溪簡直不敢相信,老夫人,您要不要這麼強悍的?!
丫環和婆子剛邁出腿,就被楊瑞麟攔住了。
蘇溪哭笑不得:“老夫人,咽喉處血管豐富,稍有不甚就會血流不止、釀出禍事來。而且廚房的刀……”
楊老夫人很大氣地一擺手:“放在火上燒到通紅,對準了劃一刀,把魚刺取出來,什麼事都沒了!”
蘇溪一臉懵,老人家不都是怕疼怕死怕吃藥嗎?
楊老夫人簡直是非人類啊!
“怎麼?瞧不上老婆子的土辦法?”楊老夫人見蘇溪不說話,馬上就不高興了,臉臭得很。
蘇溪瞄著楊瑞麟,豁然開朗,他很怕楊老夫人,在外面囂張跋扈的,在老夫人面前乖得像貓咪小白一樣,果然“一物降一物”嘛。
“說話啊!”楊老夫人的急脾氣上來了。
蘇溪慢吞吞地開口:“老夫人,您是習武出身,應該知道咽喉是人的要害。一把燒得發紅的刀子,戳咽喉腫瘍,腫得這麼厲害,戳多深,魚刺在哪兒完不知道。稍不留神就變成殺人啦!”
“您老說是活夠了,可是人活著,就能見到互相關心的人、吃喜歡的東西、看日升月落、春夏秋冬的風景……哪能活夠呢?是吧?”
“我要是聽了您的話,莽撞行事釀成大錯。楊三少爺楊家能立刻送我去陪您!您信不信?”
“還有這屋里屋外滿當當的人,關心您。所以,我要想出最穩妥的法子,除掉魚刺。”
“給我點時間嘛。”蘇溪軟硬兼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