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大夫,需要什麼盡管說,”周夫人雙手合十,默念阿彌陀佛,好人有好報,“蘇溪太累睡著了,先照顧令夫人才是頭等大事。”
“我想試試蘇溪之前為周大小姐驅寒的方法,需要很多熱水……”蘇仁行激動得有些語無倫次,他因為出診丟了女兒,如果這次又因為出診丟了如霜,還有什麼顏面活在這世上?
“來人,但凡蘇大夫的要求,立刻準備。”周夫人吩付下去。
蘇仁行忘了行禮,徑直沖出房間。
周家人不約而同地、長長地舒了一口氣,都回來了,真是太好了。
周冰有些人擔心:“娘,蘇夫人的身體一直不好,這次受這麼大罪……我去看看……我知道泡澡用什麼藥材,喝哪些東西……”邊說邊興沖沖地跑了出去。
她可是要成為周小大夫的人。
“冰兒!”周夫人出聲阻止,周冰早就跑得沒影了,“早知道,當初就不能因為 心疼她,沒纏小腳。”
“娘,現在說太晚了。”周睿無奈地搖頭。
周夫人什麼也沒說,匆匆趕去佛堂還愿去了。
周睿很傷腦筋,冰兒學醫的念頭,只怕沒這麼容易打消;但凡她想得到的,一向不依不撓,就像之前因為拒婚楊瑞麟,自殺未遂,鬧得滿城風雨。
他這妹妹的性子,真不知道隨了誰?
第八十章 病來如山倒
有周冰的回憶,事實證明,蘇溪的熱水浴和熱湯法,對嚴重是受寒的病人,有神奇的效果。
本以為挨凍嚴重的尹如霜,只用了一個時辰,就蘇醒過來,醒過來的第一句話:“我夢到茜兒回家了,長得可高了,力氣也大,能背著我走。”
蘇仁行聽了,心里說不出的滋味兒,堵得慌。
正是江州城的危難時刻,不能再出任何紕漏。思來想去,暫時不能讓妻子見到蘇溪,免得節外生枝。
連喂了尹如霜兩碗紅糖姜茶,蘇仁行替她拭去嘴角的湯漬,安慰道:“沒事了,你好好休息。”
尹如霜的身體還有些虛弱,精神卻很亢奮:“我真的夢到茜兒回家了,真的。”
蘇仁行憋了一肚子問題想問,本想等尹如霜好好休息以后才問,現在看她毫無睡意,問:“你怎麼會去大煙巷呢?那地方多危險?”
尹如霜笑得真誠:“石頭告訴我,全城孕婦和老幼都坐著楊家的馬車牛車往大林寺和清月庵,他是隨行大夫,忽然看到一個女孩,長得和我很像。”
“石頭一見就跑來找我,還送我去找她……后來……我們被人群擠散了,然后我就迷路了,沒有火把,天越來越黑,什麼也看不見……”
蘇仁行額頭的青筋暴起,拳頭握得咯咯響,稚氣未脫的李石頭竟然這麼心狠手辣?
“你怎麼忽然就生氣了?”尹如霜從沒見蘇仁行這麼失態過。
“我前天已經把李石頭趕出杏和堂,”蘇仁行咬牙切齒地回答,“他品行不端、出入煙花巷,聚眾誣人清白,再加上之前周家的事情,我絕對不能留他這個禍害。”
蘇仁行面色泛冷:“他騙你是隨行大夫,其實他早就被人唾棄,像條喪家之犬。有人和茜兒像這事,也是騙你的。”
“無非就是除掉你,讓我身心俱疲,離開江州城罷了。”
尹如霜驚得好半晌沒說話,最后才喃喃地問:“他怎麼會變成這樣?“
蘇仁行長嘆一口氣,他也想知道。
“你也很累了,一起休息吧。”
尹如霜看著丈夫滿臉胡茬,兩眼布滿血絲,就知道他至少熬了兩個晚上。
蘇仁行點點頭,準備等楊瑞麟過來時,提醒他小心李石頭的手段,可是困意襲來,一夜到天亮。
……
陳娘一直知道,因為平日實在太忙,蘇溪很是能吃能睡。今兒個東奔西跑、背人回來、還弄傷了手……真是遭大罪了。
所以,陳娘一直沒叫醒蘇溪。
天蒙蒙亮,陳娘擱下還在熟睡的蘇溪,叫來兩名丫環守門,去安排一大堆事情。可是等她臨近中午回到屋子里時,蘇溪還睡著。
問守門的丫環,她們說,蘇溪既沒起床也沒要求吃東西,一直睡著。
陳娘只得去告知周夫人:“夫人,蘇小姐這些天大約是太累了,睡到現在還沒醒,可怎麼辦?”
周夫人和周睿互看一眼,周睿吩咐道:“準備好吃的喝的,等蘇溪一醒就可以吃。沒醒的話,就讓她睡吧,太累了會生病。”
“是。”陳娘又去蘇溪房間守著,等到晚上也沒看到她醒過來,輕喚幾聲沒反應,只是臉色酡紅得有些奇怪。
屋子里雖然擺了火盆,但是也沒這麼熱啊,蘇溪這是怎麼了?
陳娘伸手摸了一下蘇溪的額頭,燙得嚇人,急忙奔進雅園。
周夫人和周睿很少見到陳娘這樣驚慌,問:“你這是怎麼了?蘇溪醒了嗎?”
“夫人,大少爺,蘇小姐熱得燙人,到現在還沒醒,”陳娘氣喘吁吁地回答,“我這就去請蘇仁行蘇大夫。”
周夫人拔腿就往蘇溪那里走。
“娘,照顧好她。”周睿后背升起一股涼意,蘇溪病了,他可怎麼辦?
周夫人點點頭:“我會的,你放心。”
蘇仁行因為太累,也睡了不少時間,但是下午就醒了,而且吃喝了好幾次,覺得總算活過來了。
所以,當陳娘找來說蘇溪燒得滾燙時,他大吃一驚,拜托陳娘照顧妻子,提著診箱就出去了,甚至忘記問蘇溪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