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了，包子鋪、餛飩攤都擺開了，百姓們開始了稀松平常的一天。

　　只有少數人注意到，之前惹人心煩的小叫花子們，一個都沒出現。

　　有百姓路過警察廳的時候，駐足詫異，這里什麼時候多了扛長槍的警衛？

　　裴烈把事務安排完畢，開著車徑直向裴家外宅去。

　　楊瑞麟開著車準備回楊家，一見到裴烈的車也跟了上去。

　　下了車，裴烈將楊瑞麟擋在門口：“你別進去。”

　　“為什麼？”楊瑞麟很不滿意，他要問個清楚，為什麼蘇溪不愿意住楊家，反而住裴家外宅。

　　裴烈伸出的手并沒放下：“宣揚惡有惡報，你的事情還沒做完，我們不止要清洗大煙巷，還要清洗江州城。”

　　楊瑞麟推開他阻攔的手：“我看一眼蘇溪就回去休息，不然不放心。”

第一百一十八章 你是不是女人啊？

　　“蘇溪……破相了，”裴烈直視楊瑞麟的眼睛，說得有些艱難，“頭發也剪了，左腳踝扭傷很厲害，要臥床靜養。”

　　楊瑞麟腳步不穩，腦袋嗡嗡作響：“蘇仁行怎麼說？”

　　“蘇仁行也沒把握。”裴烈的眼神有些黯淡，想到裴家那麼多女子，手指劃破一些皮、臉上長斑有痘就生不如死的模樣，他有些難過。

　　楊瑞麟突然換步，身形一閃想繞過裴烈。

　　裴烈胳膊一擋，壓制楊瑞麟，同時伸手，勒住他的脖子。

　　楊瑞麟再閃，裴烈再擋。

　　“你們砌磋武藝能不能另找地方？”蘇仁行打開木門，就見他倆拳來腳往互不相讓。

　　“蘇大夫！”裴烈對尊敬的人很客氣。

　　楊瑞麟抓住這個空檔，閃身入門，飛也似的直奔最里面，邊跑邊喊：“蘇溪，你別難過，破相了也沒事，只要你愿意，我立刻娶你過門！”

　　裴烈的一口氣，出也不是進也不是，這個沒腦子的笨蛋。

　　對女子而言，尤其是美好的才女忽然容貌不再，最傷心難過就是如此。這時候，如果有家世的才子情郎來求娶，就是書中所說的“真心”了。

　　深夜入住時，他分明看到蘇溪強顏歡笑，眼中有揮之不去的落寞與憂傷。

　　楊瑞麟是江州城著名的三 少之一，蘇溪會不會答應？

　　裴烈沒來由地手抖了一下，立刻跟過去。

　　可是，他還沒走到蘇溪的臥房前，就見楊瑞麟抱頭鼠躥地撤回來，故作輕松地問：“被蘇溪趕出來了？”

　　楊瑞麟大囧：“不是，蘇夫人說我吵著蘇溪休息，拿掃帚掃地。”

　　掃地出門？

　　裴烈的嘴角勾起一絲弧度：“走吧，回去休息。”

　　楊瑞麟只得垂頭喪氣地跟在裴烈身后，小聲嘀咕：“以前覺得蘇夫人挺溫柔的……”

　　“為母則剛。”裴烈出了大門，打開車門撂下一句。

　　“走啦走啦。”楊瑞麟進了轎車，油門一踩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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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實蘇溪早就醒了，雖然還想睡個三天三夜。

　　可是，她的左腳踝包得嚴嚴實實，翻身疼，伸腿也疼；鑿墻用力過猛，肩膀酸痛；臉上火辣辣的。不管換什麼姿勢，都睡得不舒服。

　　就這麼醒了睡，睡了又醒，所以，楊瑞麟一路高喊著進來，她聽得很清楚。

　　見過鏡子里的自己，再聽到楊瑞麟大喊大叫，說不感動是不可能的；她經歷的人心險惡太多，從不介意用最大的惡意揣測人性。

　　她真的很感動，如果她是為愛癡狂的女子，一定會打開門說：“我愿意。”

　　可惜，她不是。

　　從醫多年，她永遠是理智占上風，還習慣凡事作最壞的打算。

無論如何，她都不會嫁給妻妾成群的男子，哪怕他是天下獨一無二的好。

　　所以，繼續睡吧，睡一覺就什麼都忘了，什麼都沒發生。

　　尹如霜將掃帚立在廊下，輕輕走進蘇溪的臥房，看著她微微皺眉的睡顏，覺得她一定睡得很不舒服。

　　對女子來說，最大的不幸就是原本可以嫁個很好的人家，卻因為美貌不在，淪為沒人要的老姑婆。

　　愁啊，尹如霜愁得無法入睡，輕撫蘇溪的額頭，又怕吵醒她，只得退了出去。

　　轉過身，發現蘇仁行也默默地注視著這個方向，尹如霜更加愁眉不展。

　　蘇仁行和尹如霜多年夫妻，一個眼神就能明白彼此的心意，蘇溪變成這個樣子，他們都很難過。

　　“仁哥，怎麼了？”尹如霜察覺蘇仁行欲言又止。

　　蘇仁行知道瞞不過妻子：“我已經把藥材采購單送出去了，多則五日，少則兩日，就會跟隨商隊出去采買。還有，江州城大夫緊缺，我打算召幾個徒弟回來……”

　　尹如霜輕松回應：“路上多加小心，我和蘇溪相互陪伴，不礙事。我們等你回來。”

　　“仁哥，蘇溪的臉會好起來的吧？”

　　“會的，我還是相信好人有好報。”蘇仁行安慰著，盡管他收了李石頭那樣的逆徒，但仍然堅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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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轉展反側，蘇溪繼續睡了醒，醒了睡，卻始終睡不安穩。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聽力似乎比任何時候都靈敏，連蘇仁行夫婦的話都聽得清清楚楚，實在睡不下去了，才緩緩睜開眼睛。

　　“你醒啦？”楊瑞麟放大版的俊臉近在眉間。

　　蘇溪又閉上眼睛：“出去。”

　　“喂，你這人怎麼這樣？”楊瑞麟不樂意了，“我只睡了兩個時辰就來看你，你的良心被狗吃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