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醫術還在，仍然可能繼續履行對外婆的承諾，做個好醫生。

　　這樣想著，蘇溪通體舒暢，又一步步地走進廚房。

　　尹如霜正在做蘇溪的點心和晚飯，忙得一刻不停。

　　“蘇姨，您的身體不太好，別這麼累。”蘇溪觀察了一會兒，發現尹如霜做的都是費時費力的菜色。

　　“不累的，”尹如霜白晰的額頭冒著顆顆汗珠，“倒是你，別閑不住，趕緊回臥房歇著。做好了，我給你端過去。”

　　蘇溪望著專注的尹如霜，正細致地處理裴夫人送來的各種食材，很難想象這樣的她在前不久還是渾渾噩噩，會輕易上李石頭當的人。

　　“蘇溪，這些都是裴家送來的，”尹如霜帶著暖暖的笑意，“我真沒想到裴夫人會這樣用心。”

　　“什麼？”蘇溪不太明白她的意思。

　　“快過年了，雞鴨易尋，白魚和白蝦卻很難找……用你蘇伯伯的話，這些能促進傷口愈合；還有驅除疲勞和強身的效果。

　　蘇溪有些動容，裴夫人，您費心了。

　　“還有，裴少帥臨走時留下了這些，”尹如霜從廚房的木桶里翻出了幾個紙包，“說你知道怎麼喂。”

　　蘇溪逐一打開紙包，赫然發現，這些像是小白的愛吃的。

　　這是什麼意思？

　　她一臉懵，他是把小白給她了嗎？還是暫時讓它住在這兒？

　　“蘇姨，裴少帥還說什麼了嗎？”蘇溪摸不著頭腦，覺得以裴烈行事穩妥的風格，一定在什麼地方交待清楚了。

　　“什麼也沒說。”尹如霜納悶地望著蘇溪，怔忡片刻，忽然有了笑意，笑出了眼角的魚尾紋。

　　蘇溪只能無奈搖頭，好啦好啦，隨便吧。

　　忽然，蘇溪想到一樁事情，裴烈是不是又要離開江州城出征了？不然為什麼把小白放在這里？

　　他要走嗎？

　　蘇溪的心里有些空。

　　……

　　警察廳的地牢，李石頭單關一間，金玉三人組關在一起，只是十個手指光禿禿的，金玉不再。

　　他們以為被關進地牢，就會有人來嚴刑逼供，以便從他們嘴里套出更多有價值的信息。然而，關了不知多久，連動靜都沒一點。

　　地牢里陰暗、潮濕還帶著江州特有的陰濕寒意，饑寒交迫，地牢里連水都沒有。

　　瘦高個餓很久了：“少主，為什麼還沒人來？”

　　李石頭沒有說話。

　　三人組只得擠在一起，躲避隨時來襲的蟑螂老鼠和跳蚤，癢啊好癢啊，這里的味道讓人作嘔。

　　終于矮胖子忍不住了：“有人嗎？！來個人啊！給點水喝！”

　　沒有回答，沒有漸近的腳步聲。

　　“少主，我們關了多久，他們怎麼還沒動靜？”瘦高個有些慌，這里既黑又不通風，他的心慌得不成樣子。

　　李石頭閉著雙眼：“趁這個機會好好休息。”他太了解楊瑞麟和裴烈，以他們的個性，絕對不會讓他過得舒服。

　　現在無非是用黑暗施壓，等他們熬到熬不住，就會問什麼答什麼。

　　他是接受過間諜培訓的，自然知道未來的可能性。

　　“少主，他們肯定不知道，只抓我們是沒用的，”矮胖子湊到中間，“大煙巷的地下只是我們的倉庫，幸虧和我們一起的武士打手們轉移走了。”

　　“只要我們撐得夠久，他們一定會回來救我們，”高胖子忽然就有了勇氣，“到時，我們再搶回那些財物，送往上海。”

　　李石頭無語搖頭，這幫子傻貨，丟了財物、老花子和老龜受傷……這是多大的損夫？誰會來救連自己都保不住的傻蛋？

　　為今之計，只能讓自己變強，讓上頭看到自己的價值，愿意不再追究或者幫助追回財物損失。

　　所以，李石頭還是靜靜坐著，一言不發。

第一百二十二章 口袋行動

　　楊瑞麟懶洋洋地坐在警察廳辦公室里，看著手里的懷表，李石頭四人已經在地牢關了六個時辰。

　　趙隊長一行早就準備好刑訊，卻遲遲沒接到楊瑞麟的指令，一溜煙進了辦公室：“楊廳長，我們什麼時候收拾東洋畜牲？”

　　楊瑞麟指尖夾著一根點燃的煙，連眼皮都沒抬一下。

　　“楊廳長？”趙隊提高了一點音量。

　　“今天百日咳有多少死亡新增？”楊瑞麟閉著眼睛問。

　　趙隊瞬間站直：“報告楊廳長，今天沒有死亡新增，新增病例也沒有。”

　　楊瑞麟這才緩緩睜開眼睛：“如果七日之內無新增病例和死亡人數，就可以把大林寺和清月庵的老弱婦孺轉運回城了。”

　　“是！”趙隊一碰腳跟，站得挺拔。

　　“有事上報，沒事休息。”楊瑞麟又閉上眼睛，整個人像被抽了骨頭。

　　“王隊長有事想求楊廳長。”

　　“說。”

　　“求楊廳長邀請上海的刀針科名醫，替殘疾乞兒診治。”趙隊一想到那些殘疾是人為的，就恨不得把地牢里的那幾個和姓孫的也整成那樣。

　　“替他們找家人進展怎麼樣？”楊瑞麟慢慢站起身。

　　“報告楊廳長，孩子和姑娘都是孤兒。”趙隊長無奈又心疼，尤其是最聰明的幾個孩子變殘，更是讓整個警隊都義憤填膺，“您看，怎麼辦？”

　　“一共多少人？”

　　“孩子三十七個，姑娘五十九個。”趙隊長愁啊。

　　“等江州城人齊了，看看有沒有愿意收養或者招長短工的？”楊瑞麟很無奈，忽然就多了九十六張嘴，真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