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句話，與其說是安慰尹如霜，不如說是蘇仁行在安慰自己。他都不敢做的手術，蘇溪敢動，楊老夫人還認定只有她可以動。

　　真是讓他心驚膽顫。

　　“仁哥，我們的溪兒就是厲害！”尹如霜選擇無條件地支持蘇溪，“你之前看過周睿回來直嘆氣，半夜發呆，不就是說她的醫術太厲害嗎？”

　　“嗯。”蘇仁行聽了，焦慮消除不少。

　　“還有啊，動刀的是蘇溪，可是配藥的還是你啊，”尹如霜興致勃勃地說個沒完，“你倆聯手，希望會更多吧？”

　　“好啦，時間不早了，”蘇仁行打了個大呵欠，“早些睡吧，明兒個還要早起。”

　　尹如霜繼續：“仁哥，我這兩天整理東西，我們的錢大多捐出去做了功德，剩下的銀兩不多了。這些沒法給蘇溪置辦好嫁妝。”

　　母愛爆棚的她繼續盤算。

　　“仁哥，我們來算算，溪兒出嫁，我們花銷多少合適？”

　　蘇仁行聽得頭都大了：“你沒聽蘇溪說嗎？嫁不嫁隨便。”

　　“不行，仁哥，我們還要再攢些銀兩，嫁妝不能少，少了要被人笑話的。”尹如霜自顧自地說著。

　　等了不知道多久，她剛想說話，沒想到蘇仁行就開始打呼，氣得她捶了好幾下：“睡，就知道睡！”

　　黑暗中，蘇仁行嘴角上揚，不裝睡會被念整晚的！

　　但是他也知道，尹如霜會這樣反常，是因為她在替蘇溪緊張，怕手術出意外，怕影響蘇溪的名聲，更怕因此落下惡名。

　　更可怕的是，如果楊老夫人有個三長兩短的，蘇溪可怎麼扛得住？

　　想了又想，尹如霜打定主意，如果楊家上門滋事，他們全家就離開江州城，她不能讓蘇溪受半點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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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與此同時，另一邊的楊老夫人面對楊瑞麟的阻止，大發雷霆：“為什麼不讓吃東西？老婆子餓了，吃點又怎麼樣？”

　　她也會怕，也會緊張啊，再不讓吃喝，會把她給逼瘋的。

　　楊瑞麟剛在江州城站穩腳跟，她這張老臉在城里還算好用，只希望自己多活幾年、再多活幾年。

　　“奶奶，您不聽我的，至少聽蘇溪的吧！”

第一百三十四章 第一個意外

　　“溪丫頭說的？”楊老夫人半信半疑。

　　“是，蘇溪說做手術的部位很容易讓人干嘔，萬一有吃的吐出來，不小心就會掉進氣管，不是肺炎就是窒息……奶奶，乖，您聽話。”楊瑞麟邊說著，邊向丫環們使眼色趕緊拿走。

　　“不準拿走，吃不到，老婆子看看也好。”楊老夫人固執起來，九頭牛都拽不回來。

　　“端走！”

　　“不準走！”

　　丫環們端著各色糕點和湯羹，嚇得渾身一顫，看楊老夫人就要東西放下；一看楊瑞麟，又端起來。

　　誰都不能得罪，這可怎麼辦？

　　“奶奶！”楊瑞麟的脾氣比楊老夫人的更暴躁，剛要和她硬杠，忽然想到蘇溪的第二套方案，把拳頭捏得咯咯響，語氣一轉，“奶奶，楊家離不了您。”

　　楊老夫人最不怕楊瑞麟硬碰硬，其實她吃軟不吃硬，最怕楊瑞麟擺出喪家犬可憐兮兮的樣子。想到可能又是溪丫頭的鬼主意，哼了一聲，沒說話。

　　“奶奶，您萬一有個好歹怎麼辦？對，我們是簽了生死文書，那也是鬧將起來蘇溪自保的法子。可是您有沒有想過，蘇溪的名聲就臭啦，她渾身是傷還要硬撐著給您動刀，為了什麼啊？！”

　　“我向她求娶好幾次了，她說我是別人的夫君，應該好好照顧自家妻兒；我剛才去找她，您知道她對我說什麼？她說，我們對她很重要！”楊瑞麟快急瘋了。

　　楊老夫人一下怔住，臉拉得老長：“端走！”

　　丫環們如蒙大赦，全部端走一碟沒剩。

　　楊瑞麟搬了張椅子放在床榻邊，說：“奶奶，我一直都在，您別怕。”

　　楊老夫人半仰著頭眨去泛起的淚光：“你個臭小子。”然后就乖乖休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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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一大早，蘇溪和楊瑞麟，帶著楊家能干仆人們，開始準備各種物品。

　　古式房屋的特點就是太注重隱密性，所以采光很不好，哪怕外面陽光燦爛，也只有門邊的光線還勉強，里面還是暗暗的。

　　所以，蘇溪把手術位置選在了門邊。

　　剩下來就是為了手術能順利進行，對屋子進行必要的布置。

　　比如，能讓楊老夫人連坐兩個時辰頭頸不酸、胳膊不累的椅子，雖然無外乎調整高矮、加軟墊這些細節，但是真的做到卻很不容易。

　　再比如，怎麼把放大鏡固定在眼前，讓蘇溪的視野始終清晰。

　　或者，如何減少手術過程中，楊老夫人咽喉部的出血。

　　臨近中午時分，一切準備就緒，只等太陽移動到最佳位置。

　　楊老夫人坐在形狀怪異的椅子上，看著自己的雙手被固定好（其實就是被綁），心慌慌的，別提多緊張了。

　　“楊老夫人，今天比較辛苦，您必須一直張著嘴，不能說話。因為聚集的光線太刺眼，還要把您的眼睛蒙上。”

　　“別怕，有什麼不舒服，就用左腳踢椅子，我停下，您再說話。”

　　蘇溪又囑咐了一大堆，注意到楊老夫人越來越緊張，打趣道：“楊老夫人，當初您可是說過的，刀刃在火上烤一烤，然后刷一刀，挑出魚刺，完啦……”

　　楊老夫人撲哧樂了：“你這個臭丫頭，捉我老婆子的話頭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