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老夫人忽然想到了一樁事情：“他們把溪丫頭藏哪兒去了？就不能讓她和我們一起吃個年夜飯嗎？”

　　“溪丫頭不在這兒，太冷清。”

　　楊瑞麟知道蘇溪在哪兒，但是他不能說，不然她老人家脾氣一上來又要揮拐杖：“蘇溪落了病根，一直沒養好，蘇仁行和尹如霜好不容易才找到她，自然上心。”

　　“還真是，尹如霜小姑娘的時候，真是和蘇溪一模一樣，可是她自幼溫良，兩人的性子天差地別。”楊老夫人不得不感嘆，造化弄人。

　　“奶奶，只要您一句話，我立刻把蘇溪抓來，陪您吃年夜飯？”楊瑞麟明知不可能，還要說。

　　“行了，除夕夜團圓飯，自然要和家人吃，我也就這麼一說，”楊老夫人擺擺手，“麟兒，溪丫頭今年多大了？”

　　楊瑞麟撓撓頭：“我也不知道，十四五六吧。”

　　“你和她形影不離那麼久，怎麼連年紀都不知道呢？你是不是傻？”楊老夫人又忍不住手癢癢的要揍人。

　　楊瑞麟叫苦不迭：“奶奶，蘇溪到江州也不過半個多月，我和她朝夕相處的日子一天都沒有，哪有形影不離那麼久？”

　　楊老夫人嘆氣：“放眼江州城，我老婆子就沒覺得哪個男人能配得上蘇溪！男人啊，都喜歡娶容易拿捏的媳婦，稍有些性子的就會很喜歡，個性再強一些的，再喜歡也不娶！”

　　“溪丫頭沒有十八，也有十六了，正是大好時光，偏偏每天都埋在病人堆里，不得脫身。不知道哪戶人家能迎她進門？”

　　楊瑞麟沒有接話，而是兀自發呆，這幾天的觀察來看，裴烈哪是不愛說話？根本就是把身邊的人分門別類，他對蘇溪說的話可不少。

　　尤其是蘇溪手中的拐杖，他很清楚，那是裴烈的心頭寶。

　　“奶奶，您最愛的拔絲蓮子，嘗嘗，趁熱吃，涼了就拔不出絲來了。”楊瑞麟機智地轉移話題。

　　雖然他不愿意承認，但是相較之下，裴烈僅憑無妻無妾這一點，就很合蘇溪的心思。

　　不知道現在，裴烈正帶著蘇溪在做什麼，他倆什麼時候會回到外宅？

　　蘇溪的身體有沒有好轉？

　　一個又一個問題，接二連三地冒出來，堵得楊瑞麟沒了胃口。

第一百四十九章 女子無才便是德？

　　然而，更讓人心塞的是，李副官的老婆又在外面哭得肝腸寸斷：“我怎麼這麼命苦啊？我的孩子啊……

　　我的夫君啊……除夕啊……我上輩子造了什麼孽啊……”

　　楊老夫人剛挾到的蓮子咕嚕滾走了，嘆了一息，放下筷子：“麟兒，溪丫頭有沒有說什麼時候可以把孩子還給她？”

　　楊瑞麟嗤笑一聲：“您舍得啊？”蘇溪剛才傳話，孩子隨時可以歸還，拔掉胃管就成。

　　“舍不得還能怎麼著？”楊老夫人這兩天看孩子看得可累了，現在也看開了，又不是自家孩子，護得了一時，護不了一世，“看他的造化吧。”

　　楊瑞麟根本不信奶奶舍得，只是笑，也不站起來。

　　“去，把孩子還給她，讓人把她送回清月庵，天天只會哭哭哭……我老婆子像她這麼大的時候，已經押鏢闖天下了。”楊老夫人實在看不上李副官的老婆。

　　楊瑞麟哆嗦著把胃管拔了，把孩子包好，陰森著臉抱到了屋外。

　　李副官媳婦正在嚎，忽然見到了孩子，立刻拿袖子抹了把臉，撲過來。

　　“王隊長！”楊瑞麟下令，“把她倆送回清月庵，今晚那里有除夕齋菜。”

　　“是！”王隊長敬了個禮，就等著李副官媳婦抱著孩子走。

　　可是沒想到，李副官媳婦抱著孩子往地上一坐，又哭開了：“我走了，我家夫君可怎麼辦吶……天寒地凍的，送我們回清月庵，好狠的心啊……”

　　楊瑞麟嘴角一抽抽，嗓音瞬間提高八度：“還哭？！你這一天天的都干什麼啦？哭哭哭，你丈夫還沒死呢！忙不幫不上就算了，哭得真叫一個晦氣！”

　　李副官媳婦嚇得噤了聲，想在這兒繼續混吃混喝，可是一見楊瑞麟的臉色，立刻改了戲路，眼淚流個不停，卻再也沒哭聲：“楊三少爺，我也想幫忙啊，這邊你們不讓進，那邊軍醫不讓進，我兩頭不落好……”

　　“王隊長！把她帶走！”楊瑞麟實在看不下去這出戲，“讓清月庵主持好生照看。”

　　王隊長這才順利地把人帶走。

　　楊瑞麟回到屋里，就看到楊老夫人拄著拐杖來回踱步：“奶奶，這吃得好好的，怎麼又起來了呢？”

　　楊老夫人又坐回桌邊，憤憤地罵：“都說女子無才便是德，德個屁！不識字、不知理，整天只知道占小便宜，為陳芝麻爛谷子的事情亂嚼舌頭。養了孩子要麼只知道護短，要麼就拿孩子當撒氣筒。”

　　“麟兒，我老婆子替你們幾個選的妻妾，都是書香人家的女兒。總以為她們知書達理，進門頭一年看得都不錯，時間一長再看，還是整天只知道爭風吃醋，今天爭鐲子，明兒爭錦鍛的。”

　　楊瑞麟搖頭：“奶奶，您也別拐彎抹角的，想說什麼直說。”

　　楊老夫人臉色一僵：“她們怎麼和溪丫頭差得不是一點半點呢？”

　　楊瑞麟樂了：“奶奶，您走南闖北，每天忙不完的事情；爺爺表面上對你冷淡，骨子里對您百依百順，您是飽漢不知道餓漢的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