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裴夫人聲名顯赫,認知度太高。那麼,與裴烈走在一起被當成“姐弟”,與裴七一起逛街被視為“姐妹”也是常有的事情。
但是,今天大早,裴夫人在鏡子里看到了三根白頭發,頓時覺得自己老了,沒了平日的淡定和冷靜。一想到自己不再年輕,不由地悲從中來。
環顧四周,別人家兒子都十八成家,自己引以為傲的獨子裴烈已經二十四了!
二十四沒關系,關鍵在于他二十四還是光棍一條!
不僅如此,整個江浙都在傳裴烈因為受傷太多不能人道!
身為母親突然聽到這樣的消息,裴夫人沒有暈過去已經算是很堅強了。
如果裴烈能像楊瑞麟那樣,早早結婚成家,現在兒女一堆,她肯定不會早早長出白發!
所以,裴夫人在年夜飯以后,安頓好裴七,讓人開車直奔裴家外宅,哦,不對,是蘇溪的宅子。沒想到進去以后才知道,裴烈竟然帶著蘇家人上山進了竹海?
裴夫人二話不說,讓人開車直接上山,坐在裴烈慣用的臥房,守株待兔。
說來心有不甘,裴夫人擅長看人,眼光極準,可偏偏總是搞不懂自己的怪兒子在想什麼?平時話少就算了,還沒什麼表情,楞是讓她什麼都瞧不出來。
以至于常常出現此時的情形,裴夫人像熱鍋上的螞蟻急得團團轉,裴烈就云淡風輕地冷眼旁觀。
裴夫人瀕臨抓狂的邊緣:“兒子,你之前要留學,為娘的二話不說讓你去了;你說男兒要先立業再成家,為娘的也全力支持。可是現在,你家大業大,整個華夏誰不知道裴家少帥,總該成家了吧?”
“有照片的,有畫像的,邀請見面的,你一概不要,你到底想怎麼樣?”
“你已經二十四了!二十四了!”
裴烈淡淡回答:“寧缺勿濫。”
裴夫人只覺得眼冒金星,一想到傳言,就更加不放心:“烈兒,你實話對娘說,你到底能不能……”
當娘的逼問兒子能不能人事這話,她還……真問不出口啊!
裴烈等母親把話問完,等了一會兒,見她面紅耳赤就知道想問什麼,但是他裝不知道:“娘,您把話說完。”
裴夫人生生地被噎到了,硬著頭發繼續問:“你……到底能不能……”
“能不能……”
“什麼?”
“烈兒,你不會喜歡男孩吧?”裴夫人絕對不信自己兒子不能人道,忽然就想到了這個。兒子要是真喜歡可怎麼辦?她被自己嚇到了。
裴烈平靜無波地回答:“不喜歡。”
裴夫人長長地舒了一口氣,還好,還好,不對,還是要問:“烈兒,你到底能不能……”
“能不能……人事?”終于問完了。
裴烈注視著自家天真爛漫的母親許久,才回答:“能,問完了嗎?我要休息。”
裴夫人心中一塊巨石落地,緊繃到現在的神經松馳下來,再想到裴七對自己說的那些話,忽然又問:“烈兒,你覺得蘇溪怎麼樣?”
裴烈太了解母親,也知道蘇溪對世家沒半點好印象,不假思索地回答:“不怎麼樣,太丑了。”
裴夫人差點跳起來:“我怎麼生了你這樣的兒子,蘇溪是為了救你娘我和你七姐才變成這樣的!你怎麼可以嫌她丑?!”
裴烈最擅長防范于未然,聽了母親的話就知道她是真心喜歡蘇溪,于是他又逼近一步:“裴家是江浙最負盛名的世家,每年不知道有多少人處心積慮地想要攀附,變丑有什麼關系?”
裴夫人瞬間暴走:“我聽小七說了,蘇溪絕對不是這樣的人!”
裴烈慢悠悠地繼續:“現下,裴宅外宅屬于她,這樣的補償已經足夠了。”
“烈兒!能奮不顧身、憑一己之力救出這麼多人的女子,整個江南除了蘇溪不會有第二個!”裴夫人在屋子里走來走去。
裴烈的眼底閃過一抹得意,他當然知道蘇溪的好:“就因為她救了你們,我就要娶她麼?”
裴夫人恨不得把裴烈腦袋敲開,看看里面到底裝了些什麼:“她如果勢利,一座外宅根本不夠塞她的牙縫;她如果充滿算計,她早就是裴家的座上賓客。她救了人,什麼要求都沒提!”
“就憑這一點,只要她愿意,她就可以是裴家媳婦!”
裴烈眼底的得意轉瞬即逝。
就目前看來,蘇溪會愿意才有鬼,他現在終于明白,他把她逼得太緊了。物極必反,兔子急人會咬人,更何況本就個性鮮明的她。
“母親的心意,兒子明白,”裴烈的聲音沒半點波瀾,“夜深了,母親還是早些休息。過年時節,裴家客人很多。”
“今年你在家,就別想讓我一個人應酬。”裴夫人想到賓客如潮的年,一個頭就兩個大,今年兒子在家,一定要拉他出去。
裴烈沒有回答。
“你好歹應一聲啊!”裴夫人又給氣著了。
“嗯。”裴烈應了,“來人,先送夫人回大林寺,裴家回城。”
“啊?”裴夫人有些吃驚,“之前不是說不讓回城嗎?”
“現在可以。”裴烈當然不會讓家人出事,因為蘇溪的防治預案上有詳細的回程指標,根據這兩日楊瑞麟的調查,江州城現在安全了。
裴夫人一想到回城的眾多事宜,拔腿就往外走,在警衛的護送下,消失在茫茫黑影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