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額竇、蝶竇、篩竇和上頜竇……左右對稱各一。”
“爹,心臟瓣膜有幾個?”
“左,二間瓣;右,三間瓣。簡稱左二右三。”
“爹,巴彬斯基征、克氏征……”
“……”
蘇溪目瞪口呆,忽然有種被學霸碾壓的感覺,當初吭哧吭哧背了一個月的解剖學內容,蘇仁行十天不到就完全掌握了, 真是山外青山 樓外樓。
這段時間,尹如霜過得頗有些寂寞,蘇仁行不是在向蘇溪求教,就是在找蘇溪的路上;她也很用心地聽過,但總是一頭霧水地撐不到過半就離開了。
可是,用來學習的花廳總能傳出響動,惹得尹如霜頻頻駐足。
這不,尹如霜剛到花廳廊下,就聽到蘇溪不依不饒的聲音:“爹,您怎麼做到的?太可怕了!”
蘇仁行笑而不語,他這次是豁出去了,除了吃飯睡覺,所有的精力全都放在了西醫學習上,連陪尹如霜的時間都克扣了。
“溪兒,你爹怎麼個厲害法?”尹如霜很好奇。
“娘,您來得正好,我本來以為怎麼也要教個一年半載,沒想到爹就這幾天就學了個七七八八,太可怕了!”
“我以為自己算得上聰明了,可是和爹一比,我就是個渣渣!”蘇溪垂頭喪氣,斗志全無。
“你爹呀,自幼就有過目不忘的本領,他一向都是最聰明的。”尹如霜想起某些回憶,笑得有些甜。
“如霜也很聰明。”蘇仁行從來不吝嗇贊美,說著就牽起了妻子的手。
尹如霜有些害羞,倒也沒拒絕,兩人相視一笑。
蘇溪冷不防就被秀恩愛秀了一臉,為了不打擾他們,悄悄開溜。
回臥房的路上,蘇溪仰望湛藍的天空和變化莫測的白云,心里冒出個念頭,幾天沒見到裴烈了,這個念頭把她嚇了一跳。
走了一路,蘇溪滿腦子都是泡溫泉的回憶,印象最深的還是裴烈……
不對!
蘇溪急忙拍了拍臉頰,她對他愛意沒多少,敬畏比較多。
可是經過臘梅樹下時,腦海里又浮現出了一個場景,軍裝筆挺的裴烈站在樹下,逗弄著小白……鐵漢柔情撲面而來。
想什麼呢?想什麼呢?
蘇溪甩了甩頭,好不容易走回臥室,準備躺平,卻又鬼使神差地坐到了書桌邊,拿起了裴烈給她的書信,還是寥寥四字:“一切有我。”
沒有臺頭,沒有落款,像虛空的誓言。
蘇溪撅著嘴,幾天了?十天了吧?裴烈怎麼這麼忙?忙得連上山蹭飯的時間都沒有?忽然有些惱意,想把書信扔掉或者揉碎,幾次想動手都沒動,還是好好地捏在手里。
時值正午,外面陽光極好,透過花窗照到書桌上,把昏暗的室內,鏤進一片陽光,正好照在蘇溪的手上和紙上。
發著呆,蘇溪神游許久,才放下信紙,嘆息著準備收好。
咦?
她眨了眨眼睛,又眨了眨眼睛。
“一切有我”的空空的信紙上,顯出美麗的素描圖案,像有人用緋紅色打了線稿。
蘇溪看得怔住了,第一封“一切有我”周圍有幅畫,還有字:“雪夜初見。”
望著畫上熟悉的城墻、轎車,想起來了,這是裴家風雪夜歸那晚,她站在車前阻攔他們進城的情形。
畫得很傳神,臉頰和鼻子凍得通紅的她,努力睜大眼睛向他解釋。本以為他傲慢又固執,沒想到他聽完以后,就吩咐警衛暫時不入城,送女眷去了大林寺。
這……角度和構圖,難道是裴烈畫的?
蘇溪一時間手足無措,這是第一次被人入畫。
好不容易平復了激動的心情,蘇溪又打開第二封信,在陽光下擱了不短的時間,慢慢的,“一切有我”的周圍像魔法似的,灰色開始蔓延,由點到線,線線成面……
松樹林立,白虎一家正圍著一名少女蹭來蹭去,圖畫視角是背影,白虎威風凜凜,少女身姿窈窕,肩上還蹲著一只。
題為:“虎伴美人”。
蘇溪凝望著畫,只覺得臉頰發燙,呼吸急促,這是裴烈心中的她嗎?看上去簡直是神話故事的女主角,就算不是女主,也是仙女。
天吶,她好開心。
下一刻,她又呆住了,第二封信不止一張紙,除了這幅畫,下面還有一張紙,紙上同樣有畫卻簡單得多,從蘇溪臥房到溫泉池的俯瞰圖。
呃……什麼意思?
蘇溪有些撓頭,把紙翻來覆去地看,在最邊緣看到一排手寫體英文:“每晚等你。”
噗!
蘇溪這才想到,是不是裴烈每晚都回竹海,但是礙于蘇仁行的警告,所以才這樣約她?而她看到了“一切有我”以后就放下,直到現在才注意。
左思右想,蘇溪準備了泡澡的衣物,興沖沖地往溫泉走去。走著走著才想起來,現在剛過中午,不是晚上,裴烈肯定不在。
她又抱著衣服回轉,走入臥房的小拱門時,又看到了如畫的那一幕。
一身軍裝的裴烈筆直地站在芭蕉旁,肩上盤踞著長大了不少的小白,哦不,小白虎落日的長尾巴,像圍巾一樣纏著他的頸項。
“嗷……”落日難得發出了不是喵喵的嗓音,帶著些許興奮和期待。
第一百九十章 小別重逢
蘇溪看得出神,見裴烈一步一步靠近,帶著極淺的笑容,仿佛冰雪中鉆出的新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