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時間，采云拿了蘇溪血污的衣服去洗，去清月庵生孩子的多半是窮苦人家，少夫人卻對她們這樣認真，不免生出許多敬意。

第二百五十七章 一直都在

　　浴房里，裴烈霸氣地把蘇溪梳洗干凈，直到聞不出一絲血腥味兒才罷休，換上干凈的衣服，又把她抱到床榻上。

　　蘇溪真的累了，乖乖的，隨便裴烈擺布。

　　“在想什麼？”裴烈在蘇溪面前晃晃手指。

　　“沒什麼。”蘇溪有氣無力，不想說話，心情很不好。

　　蘇溪從來都是閃閃發亮的，今天這是怎麼了？

　　裴烈把蘇溪扶起來，傳了些吃的，把她喂飽，閑雜人等都退下了：“說吧，怎麼了？”

　　蘇溪眼神有些黯：“今天真是又累又生氣，一名產婦難產、疼得快撞墻了，婆婆和丈夫在一旁嘰歪，誰生孩子不疼？這麼嬌氣。”

　　“我要做側切，不然一尸兩命，他們還不讓，說這樣以后就不能生養了！”

　　“要不是靜月師太攔住，我就直接把剪刀戳他們身上去了，什麼人？！”

　　“還有一個，家屬把她送到清月庵就走了，說是反正有姑子們，等孩子生出來再叫他們。然后就留產婦一個人眼淚汪汪的，別說吃的了，連口水都沒人喂。”

　　裴烈把蘇溪摟在懷里，知道她在這些事情上絕對不會善罷甘休，問：“你把他們怎麼了？”

　　蘇溪冷笑：“我告訴他們，還告訴清月庵所有人，生孩子是女人最痛最難的事情，如果他們連自家媳婦都照顧不好，不拿她們當人。上天不報，我來給他們現世報。”

　　“有疫病的時候，他們領不到藥；有戰事，他們躲不到地下；哪天他們生病，杏和堂、大林寺和清月庵，哪里都別想進，哪里都不會收他們！”

　　裴烈笑了，靜聽下文。

　　“他們一個個都像吃了蒼蠅似的，臉黑得像鍋底，腆著臉去給產婦準備吃的，”蘇溪說完并沒高興到哪里去，“真讓人惡心。”

　　裴烈斂了笑意：“溪兒，你們那里有這樣的麼？”

　　蘇溪更喪氣了：“有啊。”她為什麼總是雄心壯志地想救那麼多人，想改變歷史？這些人值得嗎？

　　裴烈摩挲蘇溪的后背：“每個人生下來都是一張白紙，周圍所有的人事物會在上面留下印記。我們改變不了這些人，可以改變他們的孩子，孩子的孩子……”

　　“就像你以前說的，每個人的存在都是為改變這個世界，靠自己的力量、大家的力量變得好一些，更好一些。”

　　“我夫君怎麼這麼英俊？怎麼這麼迷人？”蘇溪笑得甜甜，把臉靠在裴烈結實的胸膛上，“手感也好，哪里都好。”

　　裴烈從沒被人這麼夸過，耳緣有些紅。

　　“子琰，你臉紅了，哇，脖子也紅了……”蘇溪故意的，因為平日崴然不動的裴烈，今天很反常，機會難得必須抓住。

　　下一刻，裴烈以吻封緘，堵住了蘇溪的嘴，這下清凈了。

　　許久，才放開。

　　“下次還有難產，你去嗎？”裴烈取笑。

　　“去啊，”蘇溪話一出口就后悔了，趕緊補救，“分人。”

　　“又在想什麼？”裴烈見她臉色又有些凝重，總覺得她今天心煩意亂。

　　“沒什麼。”蘇溪不想開啟讓人心煩的話題。

　　“乖，說話……”裴烈的手指不偏不倚掠過蘇溪的敏感部位，滿意地聽到她呼吸一滯。

　　“不要。”蘇溪已經很煩了，不想讓自己更煩。

　　裴烈的手指愈發放肆：“乖……”

　　蘇溪惱羞成怒，隨手把他推倒，翻身壓住：“七姐對我說，她懷孕、分娩到現在，陸少帥都不在身邊。

哪天我也懷了身孕，你是不是也會這樣？”

　　“雖然爹娘一定會護著我，但是有些害怕不會對他們說，如果你和陸少帥一樣，我該怎麼辦？”

　　反正今天在清月庵囤了太多負面情緒，蘇溪憋得不行，還是找了出口。

　　“我會在你身邊，一直都在，”裴烈用行動來表達，“我會長駐江州。”

　　“騙人！”蘇溪拆穿他，“有病人我立刻救，有戰事你馬上就走，當我是三歲小孩啊？長駐江州，我才不信呢！”

　　“你會信的。”裴烈才不生氣，舍不得。

　　“我睡了，好累。”蘇溪閉上眼睛，心里說不出的滋味，還隱藏著不安，主動扣住了裴烈的手。

　　裴烈關了電燈，讓自己的神情隱藏在黑暗中，她的判斷總是很準確，是的，他不可能長駐江州，很可能會和陸少一樣讓人牽腸掛肚。

　　但是，為了蘇溪，他會努力。

　　江州通了電報，他長駐這里的目標就不會成為謊言。

　　按照計劃，明天就是通電報的日子。

　　……

　　通了電的江州，夜景比往日更清晰。

　　鮮魚巷的男孩子們，已經在李副官的魔鬼訓練中，熟悉掌握了摩爾電碼的編寫和接收，甚至于最簡單的加密。

　　里面的佼佼者不是別人，正是等待手術的小俊，因為他行動受限，所以有比其他人更多的時間，花在他擅長的事情上。

　　蘇小大夫大婚之日，如果江州城有人不高興的話，小俊肯定是其中之一； 他怕蘇小大夫成為裴少夫人以后，就會像其他貴婦人一樣，視他們為草芥。

　　直到今晚，裴少夫人去清月庵接生，染了一身血回到裴宅，又讓小俊燃起了希望。

蘇小大夫總是這麼讓人意外，又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