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那男人并不知道。
過去這麼多年,再多的怨恨,也都消散在家長里短油鹽醬醋里面。
她有時候也會想,如果自己的人生沒有被那個男人破壞,或許還生不出向北這麼優秀的兒子。
畢竟,那男人高高在上,身份高不可及,作為普通人的她,根本沒機會接觸。
現在,只怕……他早就忘記,曾經和她有過意外的一晚吧。
只是,喬羽沒有想到,大年三十這天,她接到了一個陌生人的電話。
“您好。”
對方語氣恭敬,很有禮貌。
喬羽突然有種直覺,她心里一顫,第一反應是想掛斷電話。
但那邊已經開口了,問:“請問您是喬羽,喬女士嗎?”
喬羽的手指用力捏著手機,聲音有些發澀:“我是。”
“您稍等。”
那邊安靜了幾秒鐘,接著,有個陌生卻帶著幾分熟悉的低沉聲音響起。
“喬特護?”
喬羽瞬間就紅了眼圈。
二十多年前,她因成績優異,被選中,作為特別護理,照顧他的飲食起居。
他身居高位,那時候就已經是最年輕的廳級干部。
后來偶爾看新聞,喬羽才知道,他被調任到港城去任職。
職位更加重要,離她,也更加遙遠。
喬羽沒想到,時隔二十幾年,她還會聽到他的聲音。
她喉頭哽咽,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是我。”那邊輕輕嘆息一聲,繼續道:“這麼多年,你……過得好嗎?”
喬羽強迫自己深呼吸,幾次之后,她才勉強能開口:“我過得很好。”
“那我就放心了。”男人似乎是笑了笑:“這幾年歲數大了,總想起以前的事。喬特助,我好像一直沒有對你說過,那晚的事,對不起啊。”
喬羽的淚,瞬間就掉下來了。
她這個時候才知道,哪怕過了這麼多年,心里的怨,心里的恨,還是存在的。
只是被自己塵封在一個地方,再也沒打開過。
男人輕飄飄一句話,就輕而易舉打開了那段塵封的記憶。
“都過去了。”喬羽無聲地流淚,試圖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是正常的:“我現在過得很好,也不需要你的道歉。如果沒事,我們以后不要聯系了,再見。”
她說完就掛了電話,然后,捂臉無聲哭泣。
許久之后,她去洗了臉,然后回來繼續包餃子。
向北給她發了消息。
他說,媽,新年快樂。
第1833章 孤狼
沒等到母親的回復,向北把手機放在一旁,繼續工作。
國內外有時差,他這邊現在是早上。
艾倫再一次不請自來:“嗨,北,新年快樂。”
他知道今天是華國的傳統節日。
向北頭也沒抬:“謝謝。”
“給自己放一天假吧。”艾倫說:“正好是周末,我女朋友也有時間,我們去爬山。”
“不去。”
“去吧。”艾倫說:“我女朋友還幫你約了一個女孩子,你要是不去,我和女朋友親親熱熱,她一個人好可憐的。”
“沒興趣。”
“就當幫我的忙。”艾倫去攬他的肩:“好兄弟,拜托!”
兩個人是過命的交情。
向北救過他的命,他也救過向北。
雖然是扯平了。
但感情也處出來了。
向北最終架不住他死纏爛打,跟著他出來了。
艾倫很是得意:“我女朋友就是我這樣追求來的。我跟你說,喜歡一個人,就是要不斷纏著她,讓她沒有時間想別的男人。”
向北有些恍惚。
他再一次感慨,如果當年,他沒有出國,沒有離開木木,如今的結局,是不是不一樣。
莫承臨是不是就像艾倫一樣,天天纏著木木,才和木木在一起了。
“嗨,北!”露易絲拉著朋友過來:“這是阿黛爾。阿黛爾,這是北。”
阿黛爾性子和露易絲差不多,也很熱情開朗。
她伸出手來:“你好,很高興認識你。”
向北也伸手:“你好。”
四人去爬山,艾倫和露易絲走在前面。
阿黛爾和向北走在后面。
露易絲不時回頭看看,問男朋友:“有沒有希望?”
艾倫說:“他們華國有句話,叫女追男,隔層紗。如果阿黛爾喜歡北,那很容易就追上的。放心好啦!”
到了半山腰,四人在一個甜品店休息。
趁著上洗手間的功夫,露易絲問:“怎麼樣?”
阿黛爾搖頭:“太冷了,我說十句話,他就回個嗯。他是很帥氣,氣質也很好,可是我的心冰涼冰涼的。”
“沒事。”露易絲安慰她:“這才第一天,喜歡就去追,拿出我們搞科研的精神來!”
快到山頂的時候,向北接到了喬羽的電話。
喬羽已經吃過餃子,春節晚會也看得差不多。
雖然,電視上演了什麼,她壓根不知道。
吃的餃子,也是食不知味。
“媽。”向北找了個背風的地方接電話,同時點了一根煙。
Y國不禁煙,隨時隨地都能抽。
聽到聲音,喬羽說:“向北,你少抽點煙。”
向北嗯了一聲,問:“您吃飯了?”
喬羽點頭;“吃了,一會兒我就睡覺,明天要值班。”
“那您早點休息。我打的錢,到賬了嗎?”
“到了。”喬羽無聲嘆了一口氣:“我用不了那麼多錢,你自己留著吧。少抽煙,按時吃飯,知道嗎?”
向北又嗯了一聲。
喬羽知道他沒多少話跟自己說。
向北小時候,她對他過于嚴苛。
給的溫暖少,多數時候,她都是在罵他,怨他,看他不順眼。
就因為,向北那張臉,太像他父親。
喬羽捏著手機,艱難開口:“兒子,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