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香凝兒的口氣,貌似明天她不出現場?
“你明天不一起來嗎?”安探長詫異的問道。
香凝兒摘下手套和口罩,邊洗手邊說:“我明天上午有事,于媽把隔壁空閑的房子租給了一個女老師,我需要留在家審查一下。”
安探長微怔,深邃的眸子里閃爍起一絲光亮。
他故意重咳了一聲,遺憾的說道:“原來我上次看中的那片住處,房東都是香法醫啊……”
香凝兒的手頓了頓,險些被自己的口水給嗆到。
她尷尬的扯了下嘴角,連忙說道:“我本來沒打算把隔壁房子出租的,都是于媽啦。
我看是女房客的話也方便,只能答應了。
那……那女房客吧,主要是于媽的遠房親戚。于媽是我家里的幫廚,也算是家里的管家,看著我長大的。”
香凝兒隨口扯著話,不停解釋起來,她繼續道,“安探長不要著急,我說過給你找個好點的公寓,一定會幫你找的,你再等幾天。”
安子琛一臉興味的看著香凝兒,輕輕說道:“不用了,我已經找好了住處。”
“啊?”香凝兒詫異的看向安子琛,“這麼快就找好了?呵……呵呵,那就好,那就好,就提前恭喜安探長喬遷新居了。”
香凝兒客套的說著,心里面也松了口氣。
她還是不太希望,和這位探長在生活上有什麼牽扯的。
這樣好啊,自己也不用操心給他找房子的事了。
就不知道他住哪……
算了,跟自己又有什麼關系呢?
第7章 所以,我們都在努力
香凝兒隨著安子琛一前一后出了法醫室,路過警員辦公區的時候,她就注意到放在桌上的生記包子,欣喜道:“我還以為這個時間,吃不到他家的生煎了,這誰買的?”
安探長走到辦公桌前,從容的拆開了包裝:“我一向說話算話的,加班的回禮,香法醫難道忘了?”
“……”香凝兒拉開椅子坐了下來,搓搓手笑道,“展鴻說的不錯,安探長是個好人。”
“既然是好人,為什麼我覺得香法醫,總在戒備著我?”
安子琛的話音剛落,巡捕房的燈,也熄滅了。
黑暗里,安子琛看不太清楚香凝兒臉上的神情,只是能依稀看到,她捏著包子吃東西的動作。
香凝兒眸色微沉,口齒含糊道:“知人知面不知心,防人之心不可無。
這世道太亂,我一小女子立足,總是要多多戒備。
我防備安探長,那安探長又有沒有……在試探我呢?”
香凝兒吞下嘴里的食物,黑暗處,她能看到安探長的眸光。
長久的沉默,安探長低沉的嗓音適才響起:“香法醫,是實業家的女兒,坐擁萬貫財產,享譽海城,是多少青年才俊愛慕的名媛貴胄。
本有遠大前程,為何要去做一些……冒險的事情,讓自己深陷漩渦。”
安子琛的聲線,雖然一起一伏,卻平靜如水,聽不出情感來。
香凝兒吃東西的動作一滯,她輕輕放下手里的生煎包,臉上的笑意蕩然無存,不咸不淡道:
“幾年前我回國后,父親留下的十分財產,有五分進了洋人的口袋,有三分被日本人占了。
還有一分,我主動給了海城的王六爺,東發洋行的陳老爺,以及海城里我父親以前結識的諸位叔叔伯伯們。
他們說不夠分的,于是,我又把最后的一分,再分成十分。
最后,我留下了,那被分成十分中的一分。
我搖身一變,就成了海城最大香水行的老板。
但屬于我的資產,就只有我父親留給我的那套房子。
只要他們不高興了,隨時都可以把我踢開。”
安子琛蹙了下眉,手指摩挲著沒有說話。
“安探長覺得,這個國中之國的海城租界,算是繁華盛世嗎?我想,你應該也有選擇的。”
“其實我和你,還算是幸運的。”安子琛借著窗外的光亮,望了眼低垂著頭的香凝兒,淺笑道:“所以,我們都在努力。”
香凝兒詫然的抬頭看向安子琛,琢磨起安探長的話來。
這算是自己和安子琛,第一次的開誠布公。
不知道他剛才的話是什麼意思。
香凝兒無法探到安子琛的底,但她覺得自己的底,要被對方探到了……
這并不是件值得高興的事,她香凝兒很不喜歡被人牽著鼻子走。
安探長站起身走到桌子對面,在抽屜里摸出一根蠟燭,點燃后放在了桌面上。
香凝兒清了清嗓子,恢復笑意看向安探長道:“上次典當行的事情,你沒把我供出去,我還是要謝謝你的。”
“香水和首飾都送給我了,你已經算是賄賂成功了。”安子琛靠在椅背上,看著坐在對面的人笑道。
香凝兒掙扎了一下后,還是打算再探一下這個安子琛:“我想不通啊,你上次是怎麼發現,是我砸碎那些青花盞的?”
安子琛吸了下鼻子,淡然笑道:“我說了你身上的香氣很特別,我的鼻子告訴我的,那黑衣人是你,還有……”
安探長突然抬起手,從香凝兒那里拿起一個包子叼在了嘴里。
“還有什麼?”香凝兒忙問。
“那天晚上,我也去了,就跟在你的后面,你可能沒注意到我。
我本來是想偷的,但我沒料到的是,香法醫直接就砸啊,真是勇猛。”